有两根断骨穿出皮肉,突出来,往她靴尖抹了些红红黄黄的膏脂。
杨大侠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匕首,蹲下来;
拿刀尖挑开死人眼皮,伸出两指掏了颗眼球,随手往旁边的小盘上一甩。
那眼睛是绿的,落在盘上像个琉璃球儿;
骨碌碌滚了两下,才被一同拖拽下来的那条软肉止住。
“……下贱东西。”
她对着那缺了东西的死人脸,恨恨骂了一声。
余霜递帕子给她擦手,又低头专心给金错刀上油,接了两句。
“唉,大楚有万国来朝,本来任是什么人也不下贱的。”
“唯有做了下贱的事,才成了下贱的东西。”
该说不愧是宫中待过的,只两句话,就把这位杨姓侠客的言行都扭成了光风霁月替天行道。
“我拿回去,呈给陛下?要不要包一包?”
这人是鞑子。
此处却是近京城的地方——并非说大楚不许外人入境;
而是此人已鬼鬼祟祟行动多天,经柳矜云的势力齐心留意探查过;
证据确凿,应当是在与某些人私联;
杨琼这才设计埋伏,将人截杀,以期取得消息。
正要大战,却有人通敌,这件事若查明白了,九族十族怕是不够杀的。
但翻过一圈,对方事情做得小心,没有留痕迹;
她们却都有猜想……
“不必,他什么性子我清楚,自不会怕这个。”
好歹身上也带一半杨家血脉,姜孚向来也是个天生无惧的性子,只是装的温吞。
再者,连这都怕,还怎么做帝王?
杨琼哼着小调。
她心里有点儿挂念家人,不过也就一点儿,不多;
——已死之人才自由。
她自由的很,无拘无束,一时半刻不想回去,怕有缺心眼的走漏风声。
如今她闯荡江湖,来去都从心;
做这些事也是为侠为国,不受人支使,心中自是无限畅快。
若是那个人,应当也会这么做……
她收好东西,起身,在新草上蹭蹭血污的鞋底;
手上还是黏糊糊脏兮兮的,她懒得再擦,就想着回去的路上哪里有溪水。
善后之事也不要她处理,宫里的暗卫才要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