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驻景确实受了伤,虽不大,却很险,并不像他亲爱的爹揣测得那样矫情。
对面的鞑子看准了他是领头的,一支羽箭飞过来,瞄准了他眼睛;
他闪得快,只箭尾在他脸颊上割了一道。
——幸而是箭尾,他常听说这些混帐东西在箭头上淬毒。
脸上疼,他顾不得,搭弓一箭穿了对面喉管;
那鞑子从马上栽下去了;
他又两箭,又是两人。
圣人赐的弓力道刚好,承得住他的力气;
一中,便是箭身全穿进去,只剩箭尾卡在外面,任是什么甲也撑不住。
他队里的人虽都是精锐,反应仍比他慢半拍;
回过神也都抽出武器来迎上去,算是稳住了局势。
兵器新而锐,人又沉着,赢得不算太难。
待杨小侯爷晃晃悠悠回来时,脸上的伤口都差不多凝上了;
只有一道血痕淌下来,干涸在脸上,衬得那道横着的红褐色像只闭着的眼。
杨荣清得了消息,终于不再躲人,早早在营门口等着;
倒是破天荒也穿了甲胄,像是等不到人就要抢马出去找了。
不少人在远处暗暗叹着兄弟情深,杨荣清也不理会,只抻着脖子往外盼。
盼到了人,人身上倒溅了半身血。
杨驻景一见着弟弟便立刻下了马,手上还拎了颗头,神情兴奋小跑过来。
周围人都赞他们这一次小遭遇战赢的漂亮,小侯爷却摆摆手客气两声就谁也不再理,只找自己的胞亲兄弟。
旁人看不出,杨荣清却看得很清楚:
他兄长的眼神不对劲。
仍是亮的,仍转的很快,含着说不尽的冲动意气;
却和往常都不同。
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
他听说许多人第一次杀人都受的冲击很大,一时间精神错乱了的也不是没有;
这一支队伍其他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本想着专护着主帅家公子见见世面的,没成想要真的与敌人动手。
而杨小侯爷又偏偏争气,临阵不畏,占的功劳大;
同队都道他是天生英勇,只顾着赞赏,哪里有人关心这些?
杨荣清不知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此时竟伸出手,去扶这位向来比自己胆大了不知几十几百倍的兄长。
杨驻景也果然搭上他的手,神情兴奋,问他:
“爹呢?”
“……爹在主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