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盛拍了拍他:“要去的。在以后。”
“直飞荷兰十个小时。”
“你现在吃不消。”
乔宴伸手抠着霍景盛西装后背:“…十个小时,我怎么感觉我可以。”
霍景盛又拍了拍他:“加上气流颠簸和向心力呢。乔宴。还吃得消么?”
“十个小时,颠簸难免,轻级别的也会使你难受。即便是专机,也不能立即降落。申请临时空域及落地都要时间。你只能等着,会很煎熬。”
这还是霍景盛往好了说的。
霍景盛心里浮现的其实是乔宴根本受不住,没落地就难受地晕厥过去,且随行医生因设备、及飞机颠簸问题,根本无法及时抢救的画面。
光想一想,霍景盛就脊背发寒,像骨头突然结了冰。
他甚至因为生出了这样的念头,而打算找时间联系霍老,让他最近去一趟神观,为神仙们塑几座金身。积德消灾。
霍景盛尽量使语气平稳:“乔宴。”
“我只是暂时不能带你冒险。”
“以后一定会带你去的。”
“在这之前,你可以生我的气。”
乔宴当然不会因为这个生霍景盛的气。
实际上,扑进人家怀里哭,也不过是冲动之举。
乔宴遗憾地想,这趟旅行,恐怕是不会有机会了。
他并不质疑霍景盛的信用问题。
只是…他的时间实在有限。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过了冬天,就到春天,紧接着又会到夏天。而他如果不出意外,生产期就在夏天。
很美好很热闹的季节。
是他短暂繁华里的鼎盛也是落幕。
到那时候,宝宝出生,协议不复。
拥有的失去,热闹的归还。
他也就没了理由,再续从前的承诺。
哪怕现在的乔宴已经逐渐觉得,霍景盛这种讲道理、知冷暖、能屈尊降贵同他这种小人物谈画作的大老板,在分道扬镳时,应该能给自己一个体面。
但终归是场大梦。
是梦会散。莫期待,终成空。
霍景盛再好讲话,再知音体己——也是自己协议绑定的甲方、利益交换的老板。
他能做的,不过是趁梦尽欢。
多余勿念。
翌日建京迎来初雪。
不再裹着小雨的,而是小片小片、纷纷扬扬、鹅毛似的纯雪。
天气愈发寒冷。深秋就已如此,让人胆寒冬天难道要大雪封路不成。
是上午的时候,霍景盛又去了公司,而乔宴吃过早点,正在画室同霍景盛为他请的新老师说话。
纯白的初雪就那么一片、两片地透过玻璃天顶、玻璃围墙,落进了乔宴的眼睛了。
霍景盛那时正在开会,收到乔宴第一次、主动发来的、分享式信息:“霍景盛,下雪了!”
这也是第二次。乔宴没叫他霍先生,叫他的名字。
霍景盛很难说清楚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
但他的员工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