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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1页）

他看明白了，虞骋从他的眼神里也看明白了，这人和他是同类，还是很好看的那一种。

但那又怎么样。

虞骋在他的眼角眉梢捕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讯号，他不是傻子，这样明显别有意味的眼神他当然看得出。可虞骋不在乎这些，只把他当成是寻常的顾客，挑完了东西离开这儿，他们就不会再见面。

谭道舒一路随着他走进来，把他那大长腿看了个够。

德牧不认生，见有人进来热情地迎了上去。谭道舒一向是喜欢小动物的，蹲下来在小狗的头上揉了两把，心想是条好狗，否则今天我还遇不到你主人呢。

撸狗的时候顺便打量了几眼店里的装饰。店面挺大的，装修不是现在流行的新中式，而是地地道道的传统风格，里面摆着个屏风，谭道舒没细看，只注意到好像有个人坐在里头。

柜台两边摆着檀香，慢慢悠悠地燃着，谭道舒走了一圈有点迷糊，以为进了他爸的书房。

虞骋引他坐在店里的沙发上，递过去一本册子，上面印着谭道舒看不懂的翡翠玉石。

“您看看，想买什么，或者我也可以给您介绍。”

虞骋的声音低沉，在谭道舒听来，就是带了点蛊惑人心的味道。他低头翻了几页册子，琢磨着今天哪想到能有此等艳遇，随便套了个灰色卫衣黑色裤子就出门了，发型也没打理，估计是没什么戏了。

看了半天，谭道舒把东西搁下：“老板，我不懂这些，就是想给老爷子挑一个生日礼物，劳烦您给推荐个？”

谭道舒这话说的太软了些，不像他平时的性格。不懂这些，不就摆明了给人宰吗？搁到平时谭哥怎么可能让人坑走一毛钱，凭他三寸不烂之舌，狗屁不懂也能被他说成略通此道。

但是今天不一样，谭道舒看着虞骋那刀刻一般的俊脸，巴不得给人占点儿便宜。

他确实素了挺久，得有小一年没谈恋爱了。但谭道舒清楚，这不是他今天头脑不清醒色心大发的理由。他空窗更长的时间也不是没有过，唯一的原因是，他这个天天嚎着没媳妇儿的适龄男青年，对街上偶遇到的玉石店老板一见钟情了。

俗，太他妈俗。

谭道舒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边一眼不落地盯着虞骋看。虞骋还没怎么着，他自己心率失衡心跳加速起来。

虞骋应了声好，引着他到了柜台边上，打开柜门锁，拿了几个佛公出来，放在垫了法兰绒的托盘上。

商人一向是最擅长察言观色的，虞骋也不例外。他在外面看见了谭道舒的车，不算太贵，穿的也都是普通衣物，没带什么名贵饰品——不是他势利眼，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知道顾客是什么样的消费水平，再揣度着顾客想要的是什么，才能把东西卖出去。

他拿的这几个佛公有的大几千，有的小万，估摸着是谭道舒愿意承担的价格。

“这几个，您看怎么样，有种有色，雕工也不错。”

谭道舒却不接话，拿起佛公看了几眼，笑道：“也别您您的了，今儿咱俩遇上也算缘分，我姓谭，谭道舒，怎么称呼您。”

虞骋没有和顾客交换姓名的习惯，但是伸手不打笑人脸，开门做生意，没有冷着的道理。他轻轻一笑：“免贵姓虞，虞骋。”

虞骋这俩字都不太常见，谭道舒没细问具体是哪个，只是放在嘴里念过一遍，念的时候眼睛带笑，盯着虞骋看，最后道：“虞老板，幸会。”

虞骋被他不加掩饰的眼神盯着，略有愠色，只是被他很好地掩藏起来了。

青年看上去年纪不大，一身运动系的衣服显得他很年轻。二十四？二十五？总不会超过三十。不说天真无邪、不谙世事，那太夸张，但年轻人“山高海阔任我游”的那股劲儿是有的，眼神清澈明亮，不藏东西。虞骋不了解他，只是从第一印象就能简单地判断出，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今年也有三十郎当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见第一面就说爱他爱的不行，或者像谭道舒这样一副想当场跟他做爱的表情的人，他见太多了。

谭道舒，没什么特别的。

“什么虞老板，不敢当。”虞骋不动声色说着场面话。

谭道舒正要接话，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眼屏幕，冲虞骋笑了下，示意他先接个电话。

虞骋没想偷听，不过谭道舒打电话也没避着他，只是坐到了一边。店里没什么人，谭道舒的声音就很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

“喂……谁？哦哦，记得，怎么了？……别折腾我了老谢，我这儿忙着呢……那你帮我劝劝，让他死了这条心成不……真去不了，老谢，我干不出那种事儿……行，行，谢了啊，回头请你吃饭。”

是谢重岭给他打电话，说一直追他的一个小男生今天也在局里，听说他回来了，求着谢重岭能不能喊他过来。这个男生谭道舒见过几面，平心而论是很漂亮的，白白嫩嫩像朵小白花，看着就很温柔乖巧，估计不少人喜欢他这款。奈何眼神儿不大好，看上谭道舒这么个不知趣的。

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谭道舒没有吊着人的意思，从来都是明确拒绝。只能让谢重岭好好劝劝小白花，赶紧别跟他这儿白费功夫了。

电话打得很快，谭道舒起身时，虞骋还在原地站着，只是掀开香炉盖子，拿着根金属棍在里面轻轻拨弄。谭道舒看不懂是在做什么，只是觉得他低头的样子实在勾人，檀香袅袅，将他眉眼都模糊了，如在画中，像是电视剧里最爱拍的气度不凡、贵气逼人的王公侯爵。但又不全然像，虞骋穿着黑色紧身毛衣，将他的身材勾勒得很好，更像古希腊优雅的雕塑。

谭道舒看得发愣，虞骋放下盖子将目光投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来得及把他的眼神收敛起来，和虞骋撞了个正着。

只是很浅淡的目光，谭道舒却觉得自己心里噼里啪啦，大火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