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怪物在穹苍之内?九界的第一仙门?那这个世界好像真的没救了,她不如弃武从文算了。
罢了罢了。徐行对寻舟勾勾手,道:“下来吧。有新发现。”-
二人下楼时,阎笑寒已经被小将找来了。据说他是去替徐青仙找药材,徐青仙大手一挥,将钱袋子全交给他了,但他反倒更不敢乱用,于是勤勤恳恳地在外面货比三家了半天,被第三家的老板一脚踹在屁股上飞出来。看来这说明一个道理,一个人若是肯吃苦,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苦等着他吃。
众人端坐,瞿不染向来不废话,开门见山道:“那门功法名为‘傀术’,是白玉门其中一流。”
需知穹苍内部都有五大峰了,白玉门有好几流功法也是常见。但瞿不染越说越深,让人不由联想到一件出自白玉门的圣物——绝情丝。这所谓傀术更像是绝情丝的弱化版,能控制人,但又有所不同,至少还需要一个载体,并且只对修为远逊于自身的人有用。
“多说无益。”瞿不染面无表情道,“此术我略懂皮毛,诸位细看。”
他从自己的小布包袱内摸出了一截小木头,掌心在上一探,那小木头便被削成了一个极其粗糙的人形,随后,他看向徐行,道:“徐道友可否给我一截头发?”
徐行削掉一撮头发递给他。他将小木人倒过来,头发塞进它的肚子里,随后,指尖在其上摸索。
“徐道友修为在我之上,头发和人的联系较之血肉又太细微,所以,傀术能影响的十分有限。”瞿不染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推了推小木人的左手,徐行感到自己的手轻轻一抬,她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并未控制,就让手臂跟着那股力量动作。
瞿不染抬起她的左手,径直找到她身旁之人,忽的推了徐青仙肩膀一下。
徐青仙猝不及防,被推的一呆,而后伸手将对面的瞿不染推了回去。
“……”
瞿不染颔首道:“就是如此。”
“我明白了。所以,那个戏台不过是个幌子,真正下手的人便是那位操偶师,七日的间隔,正是因为需要七日的时间来温养傀儡和本人的联系,以便下手……但,直接一剑杀了不行吗?”徐行伤脑筋道,“还有,瞿兄,你想和她打一架的话去外面打没关系的。我们又不会帮她。她也不会留手的,你自己把皮绷紧点就是了。”
瞿不染道:“示范罢了。”
你最好真的是。
很快,徐行便知道为何不能直接一剑杀了目标了。这附近一带本就盛行木偶戏的风俗,尤其是天气一冷,十里八乡四处都是出来演练的戏班,在街上看见有人栓着木偶走更是正常,众人都习以为常得很,不会多余给一个目光。
倘若只是想隐匿痕迹,那么直接派出杀手即可,现在这般又是造势、又是“杀人”预告的,还能利用繁如星点的戏班子来转移、消耗徐行这方的搜查气力,以及,这不过是第一步,肯定留有后招,不得不说,这背后势力,当真是占尽先手,又缜密十足啊。这种行事风格,倒是让徐行想起了一个人。
寻舟在她身旁,悠悠地说:“不是见着那人的脸了么?”
他说的是操偶师。他一开口,众人都看他,看面色,都觉得他说话的口气有些奇怪。但小将粗神经,徐青仙不在乎,瞿不染听不懂,只有阎笑寒察觉出来了那细小的差别:余刃似乎极少用“你”来称呼徐行,多半都直截省去,更别提名字了,少有几次,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这么称呼。仿佛用“你”这个字都太失礼了似的,所以徐行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啊!
“见到是见到了。”徐行双眉紧锁道,“只是……”
“既然知道那操偶师长什么样,不就好找?”小将急性子道,“快画出来让我们看看!”
盛情难却,徐行只好提笔。她画丹炉啊秃头的各色简笔画画的惟妙惟肖,一到写实派就非常糟糕,但她还是很成功地画出了那操偶师最大的特点——左脸下方有一块小小的瘢痕,像是小时烧伤留下的痕迹。
她画完,众人脑袋凑上去看。半晌,徐青仙不解道:“这是鬼图。”
“……”徐行镇定道,“重点在这里,你们真正懂艺术吗?”
然则,就算知道了这个特征,找人也是十分艰难。不过,更有一个问题来了,既然真正动手的人是那位其貌不扬的操偶师,那脸冒黑雾的那位假人又为何出现在那里,假似误导她是自己动的手,至最后还特意让她看见那和少林劫犯一样的面孔……简直像在刻意提醒:看我!看我!我和那一人一蛇是一伙的,千万别忘了!
果不其然,一行人这般找了两日,一无所获。东境何其大,少林附近更是住得满满,反倒是看时间,应当再有五日便会再有人突然暴毙了。
神通鉴道:“为何我们不去找灰族呢?”
早些时候庄乐山便说过了,要找人寻物,世上所有人和妖加起来都没灰族厉害。灰族鼠口众多,神通广大,还常年在地下穿梭,很多时候人踩着地面,都不知道底下是不是藏着一只探头探脑的灰族。只不过,要求灰族帮忙,是要看对方开价的,有一个规矩,灰族从不还价,问第二次,只会比第一次开价更高,事不过三,第三次或可能赢得飞踹一枚,这点需要注意。
说实话,徐行听人讲话一向只听自己乐意听的部分。庄乐山人不错,就是话太多碎嘴子,还很容易抓狂,情绪不是很稳定。于是她觉得不太重要的就没有听了。
神通鉴:“所以你根本除了‘我会照办’之外都没有在听吧!”
“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徐行唏嘘道,“这样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就不必还让人特意跑来告诉我一趟。”
神通鉴咆哮道:“谁会找灰族就为了问这种东西啊???你正经点行不行!!”
徐行皱眉道:“我说凶手究竟是一个还是两个,你想到哪里去了?思想未免太龌龊?”
神通鉴:“……”是它的错吗……
正好,徐行本就有入鬼市再探的想法。扮妖凶险,她一人前去即可,至于其余四人,自便吧,只要徐行回来不要互掐到只剩下一个就好。
又是午夜,冷风呼啸,雾霭茫茫,此处毗邻一汪湖水,夜色中,湖水泛着淤泥般的深沉之色,水波起伏间,仿佛有什么巨兽在其下静静的呼吸。神通鉴本不知她为何就这样莽撞地打算进入,毕竟她现在身上也只有一个“人”字牌罢了,直到徐行面不改色地从怀中一探,
摸出了貌似属于凌寒的金色地字牌:“……”
“既然间谍工作已告一段落,那短时间内不会下山。”徐行解释道,“暂且借来一用,会还的。况且,我拿的时候,它分明看到了,也没有出言反对啊。”
神通鉴本还纳闷为何看到了还不说,后来才发现徐行口中的“它”指的原来是那只乌鸦。徐行的没人性程度越发令它惊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