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去和心上人成亲的路上。
也是这一日,方远断了气。
傅怀歌起身时,方远就迷迷糊糊睁开眼,但在傅怀歌亲他脸颊时又立马闭眼,直到细微的关门声和刻意减缓的脚步声消失他才睁开眼。
他起身,推开窗,楼下快乐地像个傻小子的尊贵摄政王意气风发地上马,他脸上是即将成亲的欢快气息。
也许是被他的期待和喜悦感染,方远含笑传了丫鬟,帮他更衣。
换上的就是傅怀歌送来的喜服,同他一样,但尺寸小了一些。
孟寒在方远梳妆的时候进来。
他挥手示意丫鬟出去。
他站在方远身后,拿过桌上玉梳,为方远挽发。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孟寒的手艺不错,给方远梳的发髻漂亮又舒适,没有一根杂乱的头发。
退后两步,孟寒欣赏着心上人和他亲手梳就的发髻。
“你欢喜高兴,那便可以了。”孟寒又取来脂膏,为方远苍白的嘴唇上妆。
就算我心痛,难过,恨不得死掉,那也不要紧。
方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和并肩站在身边的孟寒,他拿过孟寒手中的脂膏盒子,用指腹沾了一点抹在唇上,一抹鲜红顿时出现。
“孟寒,你是个好皇帝,你会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繁荣昌盛。”
他抹好嘴唇,将没有血色的嘴唇掩盖地严实。
他转身,在孟寒身前恭敬跪下:“恭祝吾皇万岁,圣体万康,愿世清平。”
孟寒颤抖着手,狠狠压下心底的悲凉,他克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眼眶通红,但没有一滴泪,他扶起方远:“爱卿此心,乃朕与大丰百姓之幸。”
孟寒接着说道:“为了百姓,爱卿更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方远眼前已经开始模糊,很快就看不清孟寒的脸,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勾唇浅笑:“还有件要事,请陛下为我帮傅怀歌带句话。”
孟寒的心瞬间飞速跳动,他眼皮一跳,仿佛有了最坏的预感:“片刻他就到了,你……”
方远跌坐在梳妆桌前椅子上,他扶住桌边撑着身子:“就说,今生云卿负了他,来世必定偿还。”
“不要、不要。”孟寒眼睁睁看着方远被装点过的脸迅速变得灰败。
一双璀璨灵动的眼睛褪去光华,方远趴在梳妆台上,咽了气。
死时,他穿着成亲的喜服,心心念念即将成婚的夫君。
他不是不爱傅怀歌,而是他的生命太短暂,不等他回复,就已经到了尽头。
如有轮回转世,他会等傅怀歌百千年,再续上这短暂的缘分。
孟寒一滴泪毫无预兆地从眼眶中掉下,随后就是成串的泪。
等傅怀歌满怀喜悦地推开门,门内是一片死寂。
像是意识到什么,傅怀歌进门时踉跄了一步,但紧接着他就挂起笑,他尝试说话,悲伤和心痛堵住了他的喉咙。
于是傅怀歌也不说话了,静静地走到方远身边,揽住他冰凉的身体:“怎么在这睡了?”
他低头,目之所及都是一片红,喜服真的好艳,卿卿穿着真的很好看。
还是这一日,长街上的红绸都没有扯下,百姓脸上的笑还没有消失,一声哀乐突然响彻晋城。
前朝皇子,丰朝国师,方远,字云卿,享年二十一。
葬于蜂鸣山。
次年,摄政王抑郁而终,二人同葬-
方远再度睁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墓穴中。
而他身边躺着人事不知的孟寒。
孟寒没听他的话在原地等,而是一同进了主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