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位货商留到了最后,许明棠对她有印象,通州来的货商,也是五个货商里最不起眼的一个。
货商瞧着二十五六的模样,五官端正,拇指戴着个杂色扳指,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唯有衣裙下偶尔露出的缎料鞋面能依稀看出价格不菲,其他装扮都与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
“徐货商还有事?”
徐怀溪笑着应道:“我还想向许掌柜买些东西。”
“什么?”
“我坐船从通州来洛州的路上,瞧见运河边有个村子的田地上绿苗茂盛,问过让人打听,方知是许掌柜的地,那绿苗我隔着河看得真切,似乎是麦苗,不知这小麦,许掌柜卖吗?”
“卖,不知徐货商如何出价?”
徐怀溪望着许明棠道:“我要买三月后熟成的麦籽,我出十文一斤的价格。”
许明棠摇头,“价格低了。”
徐怀溪皱眉:“再高可就和肉价差不多了,不会有人买的。”
“会有的。”许明棠笑道。
“许掌柜出什么价?”
“五十文一斤。”
徐怀溪转了转手里的扳指,面容不悦:“许掌柜张这么大口,不怕东西烂在手里了?肉价如今不过二十文一斤,而作为粮食的麦籽价格竟敢要价如此之高。”
“徐货商,都是穿的,您身上的棉布衣裳不过二十文一尺,可你的绫缎鞋面当是超过百文一寸了,您不是照样买了吗?”
徐怀溪怔然,又听许明棠道:“需求不同,价值就不同。”
“你口中说得好听,可你的麦籽万一种出来与粮铺售卖无差呢?”
“若是与粮铺无差,徐货商何必问我出价呢?”
徐怀溪这才知道,面前人比她会做生意得多,原来竟一早看出她的想法。
她心想着村镇的农民给十文一斤的价格,当是喜不自胜地答应,没想到许明棠的要价还要更高。
“若我要等熟成之后验过货再买呢?”徐怀溪试探地问。
“价格翻番。”
“你……哈哈哈哈哈!”徐怀溪哈哈大笑,“许掌柜很不一般啊。”
“过奖过奖,生意嘛,不就是个赌字吗!”
“我要五石。”
“收二成定金,跑单不退。”
徐怀溪手一翻,放了一锭银两在桌上,她端详着许明棠,换了枚更大的银锭放在桌上。
“我见你那地里不光有麦苗,还有水田稻苗,我也要五石。”
“那个要不了这么多钱。”
“多的便当货款吧。”
许明棠也不多说,收了银两:“三月后与你交货。”
……
而两日后,许明棠也成功把煤矿的银钱交给了县令。
王县丞看着一头雾水,她此前不是交过了吗?
但看许明棠似乎完全不差钱的样子,也只当自己看错了,并没在意。
县令拨了主簿薛静助她开采煤矿。
在此前,许明棠问过小梨和柳玉姝的意见之后,送她们去了镇上另一家书院。
柳白余觉得会不会太过麻烦,许明棠却道:“读书嘛,好的环境最重要,若是周围都是些酸言酸语、嫉贤妒能之人,对读书无益。”
而待柳玉姝去完新的书院回来之后,很高兴地告诉柳白余:“同窗都很和善,夫子学问也很好,我听说宋星姐说,明棠姐是特意去看过书院还着人打听了,才选这家的,果然很好。”
柳白余将柳玉姝的话记在心里,只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报答许明棠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