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舟转头朝那边看去,潮男也在看他,见潮男一把把最先嘲笑他的男人推开,小声嘟囔:“这人看着怎么这么像沈砚舟?”
砚舟转回头,跟着苏念柠的步子走出酒吧大门。
酒店就在酒吧所在大厦对面,开车转个弯就到。
苏念柠下车,见砚舟迟迟不从车上下来,她特意绕回主驾位打开车门,弯腰说道:“下车啊,我今天下午要跟着队伍去江陵舞蹈学院做交流,明天才回鸣海,你跟我一起走,先给你开个房……”
苏念柠忽然停住。
“对哦,你没身份证。”
没证寸步难行。
“我在车上休息。”砚舟早就想好了。
苏念柠默然片刻,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让他下车:“跟我走。”
外出表演的衣食住行都由领队老师安排,老师安排的房间是标间,两两住一起,但她们是单数,单出来的人自己住大床
房,老师把这个名额给了她。
三星级的普通房型,推开门,狭窄的空间一览无余。
苏念柠将房间中央摊开的行李箱一脚挪开,腾出一小片方便落脚的地方,她双手将头发往后扎,抽空往床上一指:“你开了一晚上的车,累了就自己躺会儿,我先去洗个澡,酒吧里面的烟味儿都钻我身体里去了,受不了。”
房间到处都是苏念柠使用过的痕迹。梳妆台上放着瓶瓶罐罐,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搭着她脱下来的外套,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放着她带过来的戴森吹风机,拦路的行李箱最显眼的是她随便放的白色内衣。
“我……”
“我不介意。”苏念柠将头发扎成丸子,似乎提前判断了他想说什么,扭头回来看他,“你要是真讲究,也可以考虑躺地上,但这点地方,抻不直你的大长腿。”
说完,苏念柠也不看他的反应,从行李箱里翻出睡裙,钻进了浴室。
浴室的墙和床不到半米距离,也不知道当初设计的时候怎么想的,墙选用的材质是一整片透明玻璃,浴室的全貌一目了然,只加了一个需要手动操控的蜂巢窗帘。
苏念柠将窗帘放下。
狭窄的方型浴室包裹着毫无讲究可言的冷炽灯光,像是演皮影戏的白色幕布打上了灯光,苏念柠是这场剧目唯一的主角。
砚舟合衣躺上床。
床上的被褥枕头被苏念柠套上了一次性四件套,有一股很淡的栀子花的香味。
他背对着浴室侧躺着,一夜未眠的眼睛布着血丝,本该沾着枕头就睡着,可他偏偏心神不宁地合不上眼。
浴室的风吹草动都在他耳边放大。
花洒开了起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砸在不同的位置有不同的声响,甚至连划过身体后滴落的声音都放肆地清晰。
砚舟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盖着被子的形状像一条被裹住的春蚕。
苏念柠从头到脚细细洗了一遍,吹干头发,精疲力尽地走到床边。
砚舟闭着眼睛侧卧躺着,睡得看起来挺香。
像一个结婚多年对性毫无兴趣的死鬼老公。
苏念柠莫名其妙想到这个比喻,不过,十分贴切。
不然无法解释他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他全身上下好像只有喉结是他的显性特征。
不会吧,他不会是个发育没完全的男人吧?他不会在青春期连春梦都没做过吧?他不会是以为男人女人同睡一张床就可以怀孕的奇葩吧?
砚舟突然间在这个时候动了,他转过身,平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与苏念柠对视。
“你盯着我做什么?”
“?”苏念柠错愕,“你后脑勺长眼睛了吗?”
“突然间身后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的,”砚舟斟酌用词,“怨念。”
“啧,一晚上没睡,谁的怨念都大。”苏念柠掀开另一侧的被子,躺上去。
“怪得了谁。”砚舟应一句,闭上眼睛。
苏念柠重重翻身。
无意间碰到了砚舟身上的衣服,触感太硬,她上手摸,惊讶:“你睡觉怎么不脱外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