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同行的两个男人隔了两个桌子朝他发出起哄声,潮男瞪了那边两眼,示意安静。
苏念柠轻笑,游刃有余的姿态:“我的男朋友,肯定我了解得比你多,你还能说点什么我不知道的?”
“美女,你这话就不太对了,男人很多事可都是藏起来的,不见得会对女朋友说哦。”
“那你说说。”苏念柠收钩。
“他爸妈离婚了,他从小跟着他妈。”潮男先开了个口,看苏念柠的反应。
苏念柠无聊地摸摸手上涂得漂亮的粉樱色美甲。
潮男只好加大马力:“他妈妈管他特别严,严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放学一定要按时回家那种,放学后从来不参加同学间组织的小活动,有一次,那天好像是周五,放学了嘛,我们班主任仗着明后天不用上课,就使劲拖堂,拖了四十多分钟,是不是很过分?!然后他妈妈就杀到学校冲进我们班,把我们全吓一跳!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妈太难缠,他妈在他高三的暑假出车祸死了。”
苏念柠摸指甲的动作停住。
潮男知道她来了兴趣,故意不说了,指了指她对面椅子的位置,装腔做调地咳了一声:“站着说多累啊,我现在可以坐下了吗?”
“坐。”苏念柠换了一个双腿交叠的姿势,朝对面椅子抬了抬下巴。
“我跟你说,”潮男坐下,自以为潇洒地摊开一只手,“我也不是要在你面前说他坏话,你知道亲人离世这种事情在背地里说不太好,我是个善良的人。”
苏念柠单手撑着椅子上的扶手,半托着脸颊,等他后话。
早就看出他是那种自问自答型话痨人格。
潮男发现这女人太难撩了,下的话钩子她都不上当,让他的骚话没处发挥。
“其实沈砚舟这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学习好点儿,哦,对了,他考上的是长京大学,这个你肯定知道,就是啊,他拿到长京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妈还不乐意,拿了那么长的棍子追着他打,把家里的窗户镜子什么的全打碎了,好家伙,谁家考上长京大学还会挨打啊,要是我,祖坟都得冒青烟,我爸妈得在坟前磕三天三夜的头。当然我也不差,我江陵大学毕业的。”
潮男朝她wink一下。
苏念柠给了他一个适可而止的警告表情。
潮男只好又把话题拐回来:“好吧,我为什么记得这事儿呢,因为这件事当时传得挺广的,我们一中很多人都听说过,当时沈砚舟受不了他妈在家里发疯,跑下楼,谁知道他妈妈一点脸面都不给,提着棍子在后面追,披头散发地像是要杀了他,还哭着喊什么‘你是不是想要跟你爸一样丢下我?’,而且更邪门儿的是,他妈妈在路上追他的时候,被大货车当场碾碎了。”
苏念柠呼吸一滞。
“我的妈呀当时那个场景,我光是看现场图片都头皮发麻……”潮男还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
“你别说了。”苏念柠冷声打断。
潮男识相地没再继续,观察一番苏念柠的脸色,单手握成拳抵在唇上清了清嗓子,从衣扣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将手机递到苏念柠跟前。
“美女,我说了这么多情报,赏脸加个微信?”
苏念柠的目光从屏幕上的二维码上扫过,没动,只是抬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如有一味绝境,非历十方生死,江陵市第一李信,本人。”李信抖机灵般大大方方介绍自己的名字。
“我记住了。”苏念柠觉得再待下去要受不了这个中二话痨,她站起来,“以后有机会,我会找你。”
“哎别走啊,你不加微信怎么找我?”李信起身。
苏念柠微笑:“我要找你,有的是办法。”
李信在这霎那愣住。
明明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漂亮柔弱的女孩,但她微笑时让人觉得她深不可测。
“你真是沈砚舟的女朋友?”他难以置信发问。
白色的帕拉梅拉此刻达到奶茶店门口,苏念柠伸手拨了拨肩后的长发,浅浅一笑:“不是。”
她自若走出店门,打开副驾车门,上车。
车子驶离。
意外听了那么多关于砚舟的事,苏念柠上车后见到他本人时,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愧疚心情,她瞬间想起了太多她对他身世主观的揣测,和恶作剧的点滴。
她能猜出来他成长的过程中过得很苦,但没想到真相比她想象得还要窒息。
这让她对做过的恶作剧负有罪恶感。
“那个,砚舟。”苏念柠叫他的名。
砚舟转头看她一眼,然后又专注于路况,毫不知情地等她开口。
苏念柠叫出口之后,一时间没想好说点什么,沉默几秒,忽然说:“你对这里很熟吗?来这里怎么没用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