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凝神屏气,调息入定。
在广袤又平静的脑海中,连夏隐约回想起一些很久之前的事。
那时的他年纪尚小毫无内力,人还长得骨瘦如柴。因为常年吃不饱,他瘦弱的一阵风就能将骨头吹散。
他混入穹玉山庄当杂役,暗自谋划怎样接近藏书阁。之后精心使了几个小计谋,他被顺利提为外门弟子。
但有个吹毛求疵的死老头总爱找死地揪着他耳朵念叨:“三日不修习,筋骨如锈刀。十日不练功,回家当草包——你看看你这胳膊,我轻轻一掰就能断!你是想滚回家当草包吗!”
幼时,他不过偷偷比划下父亲珍藏的长剑就被摁住屁股打到皮开肉绽。就连最疼他的母亲也沉默地袖手旁观。
在离开那座村庄之前,他只会自己靠听来的江湖传说而在脑子里编造出的三脚猫功夫。
他一直相信自己是个习武天才,梦想成为绝世高手,自创武功开宗立派流传千古。可现实是,他没有任何机会能接触到一招半式。
之后,他误打误撞地从死老头手里摸索到一点点习武法门。
其实那个时候他早已改变心态,他不再梦想那些。连夏原本是冲着找东西去的穹玉山庄。但在那里,他修习到人生中第一部像样的功法:金刚不坏。
连夏默默心想。
虽然那个死老头很讨厌,但他说的确实对。
今日输在那个蠢货手里已经给自己敲响警钟了。不能光贪恋舒服。再偷懒,他就连普通人都不如。
……
可几个小周天过去后,许久不见的疼痛隐隐升起。
四肢百骸处,一阵强过一阵蚁噬般细密的刺痛顺着经脉疯狂爬窜。渐渐,痛楚汇集成江,又如浪潮般铺天盖地,狂烈地吞袭一切。
男人搁在膝上的手开始发抖,剑眉不自觉蹙深。
忽的,肺腑间却有一阵灭顶剧痛袭来!
连夏猛地睁开眼。他张嘴,哇地直直呕出一大口血!
这一口鲜血吐出后便怎么收也收不住了。他崩溃地弯下腰去,血像一条最是鲜艳明媚的猩红彩缎,止不住地从口中冒着热气哗哗泼洒。
很快,他感觉人中滚热眼眶也滚热。耳孔更是嗡嗡轰鸣地什么也听不见听不清。
眼前因为过载的疼痛而漆黑一片,他很久没有这样严重过。连夏当机立断,颤抖着又摸索一颗药丸抵去舌根。
为了吃药,他差点把手指也塞进喉咙,恨不得将食道捅烂。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药强行服下将血止住。
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他发现,血虽然停了,痛却没有。
。
连夏先是跪了下去,不住拿头往地上乱撞。接着,他开始不自觉胡乱抓挠自己头皮,妄图徒手将自己脑壳撕开。
——还好他如今功力大减。不然他是真的可以做到的。
因为剧痛,连夏的理智有些混乱起来。一时间思绪纷飞,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全都涌了上来。
他茫然地想:以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怎么这样难捱。
他之前都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一会儿又虚弱地撞头,胡思乱想着等他好了,一定要把这笔账好好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