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承安的视线聚集在手中的这个盒子上,本来无事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对这段未知记忆的恐惧,期待还是欣喜。
“只要将这份灵力注入眉心,就能看到这里面的记忆。”岁安在一旁又殷切地提示他道。
只要将这份灵力注入眉心,就能看到这里面的记忆……左承安在喉咙里无声地重复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先幻想勾摹出了母亲的样子——那定是一位温柔美丽的女子。
想着,他立马就毅然地抬起手指,将那盒中的光点引起来,注入到额间。他想知道母亲的模样,母亲的过往,还有她对他的感情。
而那光亮进入意识,他的眼前顿时就覆盖下来一片黑暗的画面,让他骤地昏迷过去。
“他这是怎么了!”看着将灵力注入额间后忽然就毫无预兆倒下的左承安,余长笙焦急地道。
“兴许是因为这记忆需要用意识看到,所以他便暂时晕了过去,不用太过担心。”岁安安慰她道。
“真是如此?”余长笙有些迟疑地道,随后又动身将他从侧到的椅子上扶起,担忧地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后才终于长长地松开一口气。
感受到那股灵力忽然钻进脑海,左承安的意识立马像被卷起了旋风一般猛烈地搅动起来。
随后,那股灵力又开始与他体内的血瞳之力产生共鸣,把他脑子里曾经那些所有的记忆全然翻涌上来,让他头痛欲裂。
守着他,余长笙的脑海也忽然闪过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支撑不住地连忙撑在桌子上。
等好一阵过后,那阵疼痛才终于渐渐地沉湎下来。
左承安他……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一阵剧烈的疼痛过后,被注入的那阵力量就又开始慢慢地沉静下来,像终于能在他体内停留下来地一样温暖地抚慰着他,将先前掀翻起来的那些记忆全然安抚下,让他的意识变成一片宁静祥和的淡泊水面。
他眺望着意识里这片空白的水面,刚刚疑惑地往前一步,面前的湖水边一下就全然消散开,渐渐地漾开一片片红色的涟漪,随后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出一个喜庆又端重的场景。
这里是妖宫!左承安看着那条主殿上如瀑般倾泻直下的长长石梯,立马就辨认了出来。
而且这日……是大婚?他沿着这长梯上一路的红绸花远远地往上望去,就只见在周围层层叠叠人群的注目下,两个身着红色喜服的身影一同牵着条红绸花,一步一步地往主殿上走去。
他顺着那两道红色的身影缓缓地向上走,越靠越近,就越发现那其中一名的身影很是熟悉。
“父亲!”眼前的幻像与记忆中的影子重合,他立马就认出来,赶忙地向前方冲去,赶到他们面前。
他努力地攀上台阶,越过那两道红色的身影,喘息着回过头,看见父亲的眉眼是他从未没见过的明亮与柔和,里面尽是笑意地看着身旁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
“父亲,母亲……”左承安恍惚地看着面前这两个幸福满溢的新人,心脏好像被什么痛痛击中一般,忽然落寞又遗憾地轻笑着,在他们面前退着步,看着他们一步步慢慢朝他走来。
这一刻,真好看……他眼睛里浅浅地翻起一层泪水,这时候父亲还是个温柔的男子,与母亲一步一步地踏入高堂,举国欢庆,他难舍地紧紧盯着那道越过自己,又越来越远走的身影,眼前的所有景物却忽然如黄沙一般全部湮灭,如被一阵大风卷走一般,眼前又变成一片枯黄空旷的山地。
随即耳边,也清晰地传来一阵凄厉的婴孩哭声,伴着阵阵萧瑟的寒风,将整个山间渲染成一个阴湿诡异的无人之地。
左承安望着这片荒凉寥落的大地,顺着那阵哭声一直地往前走,直至他渐渐地到达一个空幽幽的山崖前,才看到在那万丈深渊的边上,伫立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浅白色的素衣,身上无一缀饰,只有单薄的衣衫和如瀑的丝丝长发在崖边的冷风中呼呼卷起,好像只要风再大一些,就会将她轻轻推下山崖。
而原先那凄厉的婴儿哭声,就是从她怀中传出来的。
左承安远远地望着那个白色身影,耳边忽然恐惧地响起一阵咚咚的大鼓声音。
他不知道为何,但是他能强烈地感觉到山崖边上的那个女子和她怀中的婴儿必定与自己有着很大的联系,他立马惶恐地拼命往山崖上奔去,急忙又凌乱的脚步几乎让他跌撞地到达那女子身边。
他抬起头,眼睛里已经不自觉地流下一行泪水。他跌在崖边,努力地要看清上方这名女子的脸,却看见她满脸都是泪水,握紧的指缝间还丝丝地流下来鲜红的血迹,染红了她的白色衣衫,也染红了她怀中孩子的襁褓。
“孩子……”那女人终于轻轻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是清柔如水一般温和,“为母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父尊……一切错误的开始都是在我……对不起……”
说完,那女子的泪水又更加厉害地流出来,她忍着喉咙里的痛苦与不舍,强迫自己把怀中的孩子放在山崖边,随后抽出手中的一道红光落在那孩子身上形成一个护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