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门,坐在床边的李兰图扫他一眼立刻对左筝然说:“我都说了,他只是下楼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沈榷一直盯着左筝然露在被子外的手,因此注意到了左筝然在看见他的瞬间身体的放松。左筝然的视线随着他的走动而移动,情绪似乎也完全平静下来。他抬起左手冲沈榷招了招,又艰难地往旁边挪了一点,拍拍床铺,“幸好不是打算再逃跑,我现在可没有力气去抓你。”
“我好累,过来陪我睡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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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这下你明白了吧?
雀:明白了,会分开
第65章对不起和没关系
沈榷抬头看了一眼。最后一瓶药水刚刚换上,以他的经验,这一小瓶大概四十分钟就可以输完。他点了点头,但只拖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了,“你睡吧,我不困。”
房间里很温暖,沈榷脱去外套时,左筝然闻到一点薄荷烟的味道。
哪里来的烟?不过这个问题在现下实在过于微不足道,左筝然没问,只是看着他说:“你和兰图一样,黑眼圈已经快掉到下巴上了。等下午芮姨过来,你们就回去休息。”
说完这句,他又稍微补充了一点要求,“最好让我在明天早晨睁开眼时就能看到你,辛苦一下,不要睡懒觉了。”
左筝然半阖着眼睛,看起来已经累到极点仍在强撑着安排他的陪护事宜,沈榷想让他快点睡,顺从地答了声好。
左筝然安心地睡下,同时幻想等他一觉醒来伤处不会再痛,这样他就能思维足够清晰地与沈榷继续那个戛然而止,还没有结果的关于选择的话题。
睡得很沉,没有做梦,左筝然醒来时屋里只剩下一盏暖灯。他转了转眼睛,看见本来应该离开的沈榷正端着一个方形餐盒站在窗边吃饭。
吃很大口,咀嚼的声音却小,窗外漏进来的幽冷月光和暖色灯光在他身上汇聚,他整个人都处于光亮之下,柔软蓬松的头发甚至散发出环形的光泽。
左筝然先是感觉到心脏停跳几秒,接着才十分失望地感受到没有减弱半分的疼痛。
太没出息。左筝然平生第一次这么评价自己。吃个饭而已,沈榷的动作并不优雅,甚至称得上野蛮,像从来都没吃过饭。
人们都在讲心动的瞬间如何唯美浪漫,可他心动的瞬间竟会如此朴实。且“朴实”已经算是比较委婉的形容。
但就像从前因为对沈榷吃得多睡得多,自己却不能做到而产生羡慕一样,左筝然的心绪莫名变得宁静,睡前和沈榷发生的算不上争吵的争吵在他心上留下的浅浅伤口也立刻痊愈。
紧接着左筝然因为这副称得上温暖的场景发觉自己的思维走进了误区——当然这一定是因为麻醉剂对他造成了影响,并不是他的情绪不够稳定才对已经很不容易回到他身边的沈榷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
为什么要对沈榷在他醒来第一时间和他发生争吵而感到失望?沈榷会生气必然是因为他太过在乎自己。
不然要怎么解释他要这样一刻不停地守在病房里呢?多久没有睡过了,可能也一直没有好好吃饭,他甚至把餐盒里的葱丝都仔细挑出来吃掉,一粒米也不打算放过。
左筝然喜欢看沈榷吃很多饭,植物需要充足养分才能茁壮生长,人也一样。
想到这里,左筝然突然又回忆起沈榷想要离开他的那段时间。
总是吃得很少大概率不是故意为了博取他的怜惜,而是心绪不佳,精神过于紧绷的缘故。
现在能吃得下很多饭,一定是感到放松。类似“太好啦,左筝然没有死,我也没有死,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这样。
不过沈榷有点小脾气是正常的,假如是沈榷像他一样做出这种事,他应该会发超级大的脾气,当即晕倒和他并排躺在病床上也说不定。
他有点懊悔,决心向沈榷道歉。毕竟由已知的经验可以得出,想说什么话时就要说,否则就会错过开口的机会再也说不出口。
左筝然耐心地等沈榷捡干净饭盒里的最后一粒米,问:“吃饱了吗?”
沈榷被他吓了一跳,差点砸了手里的餐盒,他瞪着眼睛转过头来。
左筝然这句话里似乎有一点幽怨,像是在怪他只顾自己吃饭,没有关心他肚子饿不饿。
放下饭盒,沈榷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角,“饱了。芮姨送了粥过来,你想现在吃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