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不知道,圣上与左相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是出了奇的一致。
看圣上现在那副摸样,鬼知道明日之后,太医局会有什么下场,所以左相这处是能避免就避免罢。
连决开门对着翟离说道:“夫人醒了。”
翟离眸光一闪庆幸,对着张歇极速道了句,“你速去备药。”
而后步履匆匆往屋里走。
他在屋外站的久,身上还透着寒气,靠近的时候,影儿身子起了些战栗,她微微一颤,撑开眼睫去看他的衣袍,看清后,便转过了头,又闭目装睡。
翟离被她的反应蛰了一下,倒也习惯了,这些时日她不是一直这样吗?
挥退屋内侍从,翟离褪了外袍,鞋袜,掀开被子挤了进去。
他单手穿过影儿后颈,将她箍到怀里,另一胳膊搂住她,力道不轻不重,就这么抱着。
好似僵持。
谁都没再动,没再做出任何反应。
凝固一般。
屋外风萧雪萧,似泣含怨。
帐内人冷心冷,散情留唁。
敲门声打破寂静,连决的声音传来,“爷,药熬好了。”
翟离缓缓睁眼,视线落在影儿的发丝上,他微微动了动发麻的胳膊,抬手去触她的发,带着锈蚀的嗓音穿过发间落进影儿耳里,“先吃药,养好身子,再与我置气。”
说完便抽出手,扶着影儿起身。
影儿却是猛地一抖身子,挥掌拍开他。
她身子本就虚弱,这么猛然一用力,是眼前一黑,歪头倒去,也是牵强,竟是倒进了他的怀里。
影儿忍着恶心,真想推开他,怎奈是半点力气使不出,只能拼命喘息,平复自己的怒意。
翟离顺势搂住她,垂目将她展露无遗的厌恶看了干净。
她是厌他?还是厌世?
他不觉间语调便裹上了冰,“你想就拖着你这身子,妄图病死自己,是吗?”
影儿羽睫轻颤,还是不作回应。
一股隐忍许久的怒气掀开他的克制喷发出来,“你病不好,楚阳不葬。”
说完两人均是一惊。
翟离惊自己脱口而出之话仍是带着强逼与威胁,明明这几天他想了那么多,哄了这么久,此话一出,是又回到针锋相对那个局面了。
影儿惊他毁人至此仍不知悔改,不管面上如何掩饰,骨子里还是那个喜欢将人捏在手心的无耻暴徒。
沉默,如死水,似荒原。
连决没等到翟离的回应,又担心药凉,只能再次扣门。
抬手欲敲第三次时,房门打开,翟离赤脚只着里衣,面色晦暗的启门,带着一股虚妄的气息接过药盒,将门关上。
他将药碗取出,端在手里,视线定在那漆黑的药汁上,失了滚烫的药汁仍不断往外飘散着苦涩之味,一缕缕往人鼻尖里窜。
他眸中流动出那一望无际的黑暗,这药,她要喝多久呢?
抬眼看去,影儿不知何时坐起了身子,双手撑在床边,目光似余灰,带着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看着他。
他
放下药碗,想去抱她。
影儿看他走近,难得的不去躲闪目光,始终这么盯着他,看他眼中浮出无奈,显出让步。
翟离倾下身子,抬手将碎发捋至她的耳后,带着迁就说道:“先吃药,你不好,拿什么与我置气?”
影儿苍白似雪的面庞牵出一抹冷笑,她眼里含冰,微微启唇,似要说话。
翟离见她菱唇微启,是紧盯不放,盼着她说,又惧她说,两份心思扯来扯去,终是坐在她身边,将她用力搂紧怀里,按着她的后脑,意图不想听到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