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的家法原本是根半人长的竹板戒尺,后头用了两次,傅老爷觉得竹板易坏,给换了空心的铁尺。
即便是空心的,也有两三斤的重量,一顿家法下去,能打的傅聪傅明下不来床。
傅老爷也因此练的两臂健壮,打起马球虎虎生风。
“带了。”阿旺心里忐忑:“竹板的铁板的都带了。”
这下连余淮水都有些心慌,傅聪傅明皮糙肉厚,体格也壮,铁板是傅老爷专门打傅聪傅明的。
而余淮水要纤弱些,铁戒尺打傅明可能嗷嗷叫两天就过去了,拿来打余淮水,怕是一尺子下去骨头都断了,傅老爷细心,那竹板是专门用来打他的。
孩子哪有不淘气的时候,打是该打,怕也是真怕。
“家法?”
臧六江蹙起眉头来,臧强小时候也没少打他,就连这几个哥哥对他动起手来也是毫不手软,他不怕打,却怕余淮水挨打。
“少爷,要不咱们跑吧。”
就连余淮水都逃不过这次家法,可见傅老爷是动了真气,阿旺越想越是害怕,撺掇着傅明干脆一跑了之。
“跑得了和尚你跑得了庙?”
傅明瞪眼:“从前也不是没跑过,那次就是听了你的鬼话,老爹差点把我活活打死。”
余淮水偷偷地瞥了一眼身侧的臧六江,没敢吭声。
阿旺并不清楚余淮水找了个土匪私定终身这回事,眼下傅家应当只是为了他们以身犯险寻来的。
没人会想到这后头藏着更大的惊吓呢。
傅明显然也想到了余淮水与臧六江的事,这可真真是非同一般,老爹会如何教训余淮水还不清楚,只是若换了他们兄弟两个有龙阳之好,那得是被拖出去老虎凳辣椒水,打烂了再沉河的程度了。
傅明虽说也不同意这两人的事,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余淮水赴死,他眼珠一转,一个坏点子上了心头。
若是要一个人开窗他却不许,那便在开窗前把屋顶子给掀了,这样,那人便八成愿意开窗了。
接了消息的傅聪大喜过望,淮水虽说受了些伤,可好歹是留住了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劳什子的科举放一放,先将余淮水带来京城好好将养两年再说。
傅聪等不及,当日夜里便启程往信中庄子的方向去了。
他还特意包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想要带余淮水回京好好地治一治病。
可当马夫将车子赶上山时,傅聪却有些犹豫了,这高大的寨门,排排的兵刃,怎么瞧,都不像是个平常的村子
反倒,像个土匪寨子?
“别上前了,咱们走。”
傅聪心怕有诈,不敢上前,正要吩咐马夫将马车调头时,便听后头传来一声呼唤:“大哥!!”
傅聪应声看去,傅明带着几个人,正兴高采烈地往这边过来。
见了熟人,傅聪这才放下下心来,欢欢喜喜地下了马车,映着面与傅明撞了个满怀:“二弟!!”
两人熟络地聊着,傅聪也不忘在人堆里圈巡,余淮水没来,应当是伤的不轻。
“咱们三弟呢?这儿是哪啊?”
傅聪不疑有他,只当是余淮水病的起不来床了,心里着急起来,催促着傅明带他去看。
傅明煞有介事地板起脸来,也不答话,引着傅聪往院里去。
远远地,傅聪便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余淮水竟裹着个被子,孤零零地站在雪堆里,那身子单薄地像一张纸,无端端便让人觉得心疼。
“这!”傅聪立刻瞪大了两眼,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傅明,心中怒火顿起: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也不管管!”
说着,他便脱下自己的袄子来,想要过去招呼余淮水快些进屋。
“大哥别急!”
傅明憋着笑,一把拦住火急火燎的傅聪,脸上是十分的凝重。
“你先瞧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