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户人家例外,这家的女主人是个话痨,抓着马识途说了很多:
“哎呀,你说这个大叔呀,他可是个好人呢!你们是不知道,之前有一次我找他来卖旧书,把柜子里的旧书全卖出去了,结果过了没一会,他又找了回来,敲开我家的门,递给我二十块钱,说是在书里发现的,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家那口子一直背着我偷偷藏私房钱呢!”
“你们说说,二十块钱!这够我买多少菜了?如果不是他主动把钱还回来,我压根不知道有这码事!要是这笔钱丢了,等我家那口子下班回来,我们两个又得干架!真是多亏了这个大叔呀,他自己都不富裕,还能拾金不昧,好人啊!”
马识途把这件事记下,带着桑落离开了这里,最后一个要去的地方是白云县的垃圾回收站,兰建国一天收到的所有废品最后都要卖到这里,废品回收站的老板姓赵,以前因为其他案子和马识途打过交道,这次见面,两人一下子就认出了彼此。
“马警官!”赵老板笑着迎了上来,态度很是热情,“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又有案子?”
马识途和他握了握手,把兰建国的照片拿了出来,看到他的照片,赵老板一眼就认了出来:
“呦,这不建国吗?他经常来我这里,怎么着,他犯案了?”
“他被杀了,”马识途一脸严肃地说,“我来你这里,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一听这话,赵老板就叹了口气:“唉,真是苦命啊,本来干的就是最底层的行业,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苦,竟然还有人要杀他,唉,也太没人性了!”
“你觉得他这个人性格怎么样?”马识途按照惯例问起了问题。
赵老板想了想说:“他这个人老实,木讷,日子过得太苦,赚一点钱都不舍得花,非要攒起来,说是留着将来给他闺女上大学用,结果现在好了,他这么一走,钱全留给了闺女,他是一点福都没享到啊!太亏了!”
马识途:“你知道他有女儿?”
赵老板摆摆手:“当然了,他总来我这里,一来二去就熟了,难免多说几句,他以前是荞麦村的,本来在村里种地,后来有了闺女,为了闺女上学的事才搬到县城里来,他一个庄稼汉,又找不到工作,只好干起了收破烂这个行业,不过他为人勤劳,肯出力气,倒也是养活了自己和女儿。”
“他的妻子呢,是离婚了还是去世了?”马识途追问道,桑落在一旁飞快地记录。
赵老板咂咂舌:“不知道,从来没听他提过他老婆,我也没问过,像这种穷庄稼汉,一般都是老婆跟人跑了,把孩子丢给他养,我要是问这个,这不是故意戳人痛处吗?”
说到这里,赵老板发出一声叹息:“这父女两真的可怜呀,两个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平时连口肉都吃不上,现在建国没了,以后他闺女可怎么办呢?这学也不知道以后还上不上,不管这事是谁干的,这人真是坏透了,一下子毁了两个人的生活,我要是建国,变成鬼也要找他索命!”
赵老板越说越气,马识途趁机追问:“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赵老板大惊失色:“诶呦呦,马警官,这话可不敢乱说啊,这可是杀人的嫌疑,我怎么能往别人的身上扣呢?”
“据你了解,兰建国平时有和什么人结仇吗?”马识途换了种问法。
赵老板果断摇摇头:“不会,警官,你们是没见过他,你们要是见到他就会明白的,他这个人是个棉花性格,谁都可以欺负他,你就算是打他一下,他也不会还手,这样的人,能和谁结仇呢?”
见人际关系方面问不出什么,马识途开始问起了废品回收站的工作时间,随后得知这里每天早上八点开门,晚上十点关门,大多数卖废品的都会在晚上六七点左右赶到这里,卸下一车废品,兰建国比常人更晚一些,他总想着多收一些,所以总是在回收站快关门的时候才赶过来,有时候错过了时间,他就会先把废品带回家,第二天早上再过来卖。
桑落点点头,心里有了兰建国的行动轨迹——他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在外面工作整整一天,通常晚上十点卖掉车上废品,然后回家睡觉,案发那天,他大概是工作到太晚,错过了回收站的关门时间,所以带着满满一车废品向家赶去。
这样一来,桑落心里就有了一个疑问:素斋巷是兰建国每天回家的必经之地吗?他撞上这条绳子,是必然还是偶然?
等兰月醒来,桑落打算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