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旁边排成长龙的队伍已经只剩了一个尾巴。
因为已经提前预付过款,所以只需要扫码领取,散得相当快,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就已经快将车里的草莓放完毕。
料峭的寒风拂过刘民光溜溜的头顶,他忽然感觉到脑袋上一阵冰凉,原来不知何时忽然下起了小雨。
四周的摊贩熟门熟路地支起雨棚和罩伞,许夏和孟北野也加快度,迅将后面几位顾客的草莓送到手中。
“你先上车吧,我来收拾。”孟北野熟练地将许夏的毛线帽扣到她的头上,把刚才买的小吃和人一起塞进后座。
随后他又利索地把摊位收起来,顺便拿扫把清理了一下摊位上遗漏的一点垃圾,最后才转身上车。
许夏脸颊鼓鼓的,给隔壁正在倒车的孟北野嘴里也塞了一颗还热乎乎的糯米枣,又软又甜。
“奇怪了,刚才还大太阳呢,怎么忽然下起了雨……”她纳闷儿地摇了摇头,转瞬却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串红亮亮的糖葫芦,咔呲一口咬下去。
“唔……好吃好吃。”
暖气烘得车里温热如春,外面的寒风裹挟着雨水,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车轮在潮湿的地面留下一串清晰的辙印。
刘民仍站在原地,看着货车的尾巴在雨幕中渐行渐远,冰冷的雨滴顺着他的后颈流进衣领,头顶稀疏的几缕头被雨水打湿,紧贴在泛着油光的头皮上。
他忽然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裹紧泛黄的棉夹克,在脸上抹了一把。
“倒霉催的,怎么下雨了……”
刘民脸上的褶子皱成一团,没好气地嘟囔了两声。
只不过祸不单行,他刚刚转身准备回家,却被旁边骑着电动车的大爷呼啸而过甩了一身泥点子。
“Tmd——你不长眼啊!”他冲着已经远去的人影怒骂了两声。
褐色的泥水污渍在泛黄的夹克上迅晕开,刘民粗糙的手蹭过湿漉漉的布料,却只让污渍散得更开,他的动作越来越急,指甲挂着衣料出“沙沙”的声响,可那团污渍就像烙上去似的。
好似方才许夏看着他的目光一样,刺眼又醒目,在嘲笑他的落寞和失意。
曾经被他踩进泥里的人已经一身轻松地走远,而他却永远困在了这滩污秽里,越陷越深。
雨更大了。
泥水顺着衣摆滴落,在他脚边积成一洼小小的、浑浊的水坑,不知谁的呜咽被埋在了戚沥的雨声中。
对于方才集市上的小插曲,许夏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若不是这次偶然遇见,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刘民这个人。
不过她在认出刘民的那一刻也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不觉,自己居然已经走了这么远。
长途车上摇摇晃晃的回乡路,到家吃上的第一碗葱花面,雨水涝过一片狼藉的山林,现在想来,好像依旧历历在目。
思绪渐渐回溯,许夏表情也慢慢柔和下来。
迎着忽然而至的雨水,历时半个多小时,两个人终于回到许家沟。
只不过车刚停下,便看到钟林手里抱着十几把雨伞,从院子里走出来。
“夏夏姐,你们回来了。”
他赶紧递了把伞给两人,又将其他的伞放在门口的山地车上,“这雨来的突然,我去给山上的人送几把伞去。”
许夏看了看雨势,似乎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点点头,“你去南边山头的玫瑰田吧,老胡今天正带着人在那边培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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