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夫给顾梦生查看脚踝,怜秋便出去安排下人做晚膳,他们来时带了不少的食材,明日回去时却不用带回去,正好留给在此地看守柳如英墓地的村民。
从灶房退出来,怜秋便瞧见封随站在屋檐下,位置恰好在他先前坐的摇椅旁,摇椅上还摆放着他因为着急而随意放着的《管子》。
而封随的视线,正好落在《管子》的封面上。
封随知道自己买了他的手抄本。
不是什么大事,但怜秋心头却觉得有些怪异。
是心虚?
不对,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怜秋镇定自若的走上前,夸赞道:“先前碰巧买过封秀才的一本手抄本,封秀才的字着实不一般,我瞧着好看,便托了唐掌柜找你抄了《管子》一书。”
没错,《管子》是怜秋特意让唐掌柜找封随抄写下来的书,为此他还多花了些银子,不过薄薄一本书,却花了他整整十两银子。
但是怜秋不悔,字看着舒心,他读起书来也觉心旷神怡。
视线从书本上移开,再次落在怜秋身上,封随道:“我记得,只是不知原是顾公子要的书。”
怜秋浅浅一笑,没说什么。
他本想进去看看顾梦生,却忽的又想起上次因着自己多管闲事导致封随被抓进县衙,犹豫半晌,怜秋略带歉意道:
“上次是我报的官,害得封秀才进了县衙,不知封秀才在里面可有受罪。”
似乎没料到怜秋会提起此事,封随有些诧异的看向他,随即嘴角微不可查的微微的微微上翘,温声道:
“顾公子不过是路见不平,何必抱歉。更何况柳县的县令并非昏庸之人,并未过多为难于我,只嘱咐两句便让我出了县衙。”
怜秋尴尬的说:“若不是我报了官,想必你也有法子全身而退。”
“非也,”封随看向怜秋的眼睛,轻声道:“若非顾公子报官,只怕胡三还要胡搅蛮缠许久,多亏你的帮忙,才使得我同涂大夫能够尽快离开。”
真的吗?
怜秋有些不信。
柳县县令不算昏庸,但也算不得清正廉洁。
怜秋当时报官,也不过是出于担心封随被胡三给打得半残,柳县的常县令最是不耐烦打架斗殴之事,通常哪方受得伤重,他便会判罚另一方给予银钱补偿。
胡三虽定然会赖掉这笔钱,但起码衙差能阻止封随被打。
可谁料后头胡三竟打不过封随,所以二人被带走后,怜秋才一直觉得封随恐会出一笔银钱补贴胡三。
“是吗?”怜秋问得很轻,“封公子当真无事?”
封随点头,云淡风轻道:“在下未曾说谎。”
话音刚落,封随便瞧着对面的哥儿以袖掩唇低低笑了起来,一双杏眸微微弯着,眸里像是沁着莲心湖的水,和煦柔软。
封秀才瞧着不近人情,但性子实则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