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狭窄的笼子里,就属她最能打,自然无人与她对呛,只细碎道:“可若真是魔……”
“那可是要吃人的。”
杨心问从嗅到魔气的时候便摸了摸口袋,这下不省着了,把兜里剩下所有的血丸都吞了下去,就留了一颗,宝贝样得揣进怀里。
小跳楼下来了个人。
他垂眼往下看,那人看起来二十五六,衣衫褴褛似破布条披身,一手持杖,一手端碗,是很标准的乞丐模样。
“好香啊。”那比杨心问的乞丐像样许多的乞丐说,“好香啊。”
看他这幅垂涎的模样,杨心问犹豫了一会儿,把最后一刻血丹也拿出来,吞进了肚子里。
“哎呀。”乞丐大叫,“没啦!”
“没啦。”杨心问笑道,“给我的东西,没你的份。”
乞丐倒地大哭,泼皮一般四肢打地:“黑了心肝的玩意儿!你都吃得打嗝了也不肯给我一个,我快饿死了!我做鬼也不要放过你!”
杨心问蹲了下来,一手托着下巴道:“我夫人给我做的东西,我就是吃吐了也得把吐的再吃回去,你就不行了,你没有夫人。”
乞丐哭得更厉害了,呜呜了许久,口中喊着“没天理了,杀人了,欺负乞丐啦”。他长得骨瘦如柴,面颊深凹,确实像是块饿死了。
就这么哭了好一会儿,他才捂着脸,眼睛却自指缝里露出,试探道:“你夫人这般香甜,能不能借我——哎呀!”
幕天席地的剑意排列在杨心问身后,他神色冰冷,浅色的瞳孔里翻涌着红腥,抬手微微一指,随即下压,那漫天的金光便朝着乞丐压来!
第214章斗魔
“杀人啦!”乞丐这回喊了句真话,抱头在地上打滚,狼狈不堪,却又精准地避过了每一道剑意,“不借就不借!我不要了,不要了!英雄饶命!饶命啊英雄!”
“戏这么足,你到底是个魇镇还是戏班子的靠旗。”杨心问浑身充盈着魔气,那魔气将他破破烂烂的躯体迅速地缝合,而仅剩的灵力被他全数压榨出来,凝成比这春雨还要细密的剑意,往那乞丐身上连绵不断地刺去,“没上过学,‘唱’和‘猖’怕是没分出来吧。”
被他这么说,那乞丐却忽然跳了起来,三四道剑意同时洞穿他的身体,血肉横飞,他却毫不在意,指着杨心问的鼻子骂道:“我上过学,他妈的我上过学!”
“在哪儿上的?”
“东南府!”
“谁人的学堂?”
“家、家里的……”
“哦。”杨心问挑眉,“还是个公子哥啊。”
那乞丐便不哭了,一边的手袖掩着嘴,嘻嘻道:“当年可是富甲一方呢。”
杨心问盯着他身上渐渐愈合的血孔,剑是他同时扎进去的,距离脑袋最近的那个血孔愈合得最慢。
“可惜后来不行了。”乞丐还在嘻嘻笑,“家中最出息的少爷被送出门做事,就再没回来,大师心灰意冷,又让你们这些名门正道打压,一蹶不振。还有个小叛徒去了雒鸣宗,去之前把我的兄弟姐妹们通通扔进炉子里炼了,就剩我一个没能耐的,苟延残喘至今。”
杨心问见他笑得很开心,不由道:“你家道中落,怎么还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乞丐说,“若非家道中落,我一个小小的箭矢如何出得了头?得亏他们人人都不把我放在心上,就连那小叛徒都没想着将我销毁,活该,活该!”
这魇镇像是很有时间,也很有耐心。这或许是他一贯的战斗方式,先用毒雾和废话将对方的灵力消耗殆尽,然后才开始不紧不慢地玩弄被耗死的猎物,可惜杨心问本来就不剩多少灵力了,耗着谁还不一定呢。
“有此等运势,又封号称王,动静闹这么大,你图什么?”杨心问不知道那藤蔓龟壳里的人着急,还顺势坐上去了,悠哉道,“把这里赶尽杀绝了,你以后该吃什么?”
血腥味被雨水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腐臭味儿。堕化之物的尸身溃烂得极快,方才还红艳艳的血海,转头就变成了乌黑发臭的黏液,乞丐站在那臭肉中间,认真答道:“去别的地方找好心人要吃的。”
“你们十几天就屠光一个镇子,不说别处还有其他魔物先下手为强,单你这吃法,不出一年就要断粮了。”
这说得似乎有几分道理,乞丐探头:“那该怎么办?”
“自然是循序渐进,不可竭泽而渔。”杨心问拍了拍自己身下的藤蔓,“人杀了多可惜,养起来,慢慢吃,男的交了精就杀,女的生产完再杀,小孩儿大了再生,养鸡养猪那样世世代代养下去,那便永远都饿不着了。”
“嘿!”乞丐眼睛一亮,“这主意好!”
杨心问换了条腿架着:“不错吧。就这龟壳里的人,大都有望冲击巨啸境,巨啸境的口感和非巨啸的口感可不一样,现在杀了多可惜,不如叫他们养着,突破了境界,再生两个娃出来,岂不美哉?”
猖王极其上道,把豁口的碗敲得震天响:“美哉美哉!”
两人仿佛达成了共识一般在雨中相视一笑,狼狈为奸得看起来很是投缘。
可他们都只是笑着,没有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