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窗帘是拉着的,连月光也洒不进来,眼前是浓稠的黑,淮月在黑暗里总会想起很多从前的事。
譬如被关在柴房里差点被冻死的晚上,譬如沉进淮河里被一片漆黑笼罩的绝望。
可现在他整个人都被凌彻的气息笼罩着,让他根本分不出心思去想那些。
他本以为凌彻只是一时冲动,选择疏远逃避是已经想清楚要离开,便也自欺欺人地当作一切没有发生。
可原来喜欢是遮掩不住的。
抱着自己的手臂在轻微地颤,淮月不知道凌彻为什么会误会自己喜欢秦沐川,却在这一刻如此清楚地明晰他的心意。
凌彻在淮月长久的沉默里几乎感到窒息。
他想卑劣地诋毁秦沐川,把他背后做的那些好事全都告诉淮月,他想不管不顾地就这么带走淮月,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却在坠入深渊前先一步听见了淮月的回答。
“我不喜欢秦沐川。”
淮月的嗓音总是让人联想到月色下山间的清泉,有些冷,却极好听。
凌彻上瘾一般把这句话在脑海里来回播放。
像是被从过山车最高的地方猛地抛下,也像在快要渴死的时候突然被灌了一瓶清冽的水。
他有些激动地收紧手臂,却不小心碰到了开关。
灯光倾洒而下,暖黄色的玄关灯并不刺眼,凌彻垂眼看着淮月。
两人离得很近,就像庆功宴那天他醉酒后耍赖拉住淮月时一样。
淮月形状漂亮的眼睛里映着他有些狼狈的模样,凌彻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又凑近了一些。
他神情里含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像是怕惊醒谁似的放轻声音:
“那喜欢我好不好?”
淮月定定地看着凌彻,耳中像是有刹那的嗡鸣,连心脏也跟着骤缩了一下。
耳边的心跳声乱如擂鼓,他静静听了一会儿,发现原来那是自己的心跳。
淮月在戏院待了十一年,看过太多为了情爱奋不顾身却凄惨收场的悲剧。
他看惯情爱,又怎么会不懂情爱。
他那时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明知不会有未来还要让自己耽溺于一时的情爱,最后徒留心伤。
可到了自己身上才发现,原来他也不能免俗。
他做不到对着凌彻这样的神情违心地说不。
于是他道:“好。”
凌彻却怔了怔,恍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好——”
淮月尾音还没落下,便被吞进了相接的唇|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