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是,万不该同路青的家人有太多牵扯。
清明节随外公、小姨去陵园给外婆、母亲还有舅舅洒扫祭拜。
警卫在后面推着轮椅,那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在母亲坟前突然开口:“听说你父亲,对那个领来的孩子很好。”
他不知为何外公突然在这样场合要特别提起这件事,看着黑白照片上那张未曾褪色的温柔的脸,心里重重沉下来:“不过是,不知所谓的人。”
外公的手杖敲在地上,冷冷笑说:“是吗?但愿章培明心里也是这么想。”
章培明脱离郁家的掌控,细算起也不知是郁锦绣过世后的第几年。
那个印象里总是跟在女儿身后,表现得很优柔寡断的男人,从某天起不再主动登门,事事来过问老人家的意见。
开始这样也没叫人多想。
毕竟那些年章培明的生意腾飞,私人时间紧张是一方面,另一面两家距离稍拉开一些,瓜田李下,也不至于落人口舌。
直到章培明情况之外的突然再婚、领养,随着新任的章太太在社交媒体上频频露面、营销,郁家的态度就愈发微妙。
既希望章家稳定长久,又不希望章培明娇妻幼子的日子过得太舒服。
章榕会知道,现在很多推行中的项目都在遭遇着无形的阻力。虽然章培明没跟他提过。
章榕会有时候也会有对现状的无力感。
他无法居中评判,同样是在为自己筹谋付出的章培明和外公是谁不对。
既无法改变外公对父亲愈深的憎恶和成见,也无法真的认可章培明娶回来替代母亲的路青。
他肩负太多长辈对于未来的规划与期望。
他们需要的就可以做,也能做好。
自己喜不喜欢,都谈不上。
或许是钱铮的谶语在前,身边的一切于他而言确实都非常无聊。
看不完的报表,开不完的经营分析会,股价翻红的涨势,盘不清的资产,身边人永远热切到模式化的笑脸。
一辆让程旻近乎倾家荡产的车,于他也不过是日用品。
已经没什么能让大脑兴奋起来的事情。
他会在某些时刻羡慕哈士奇一样能量充沛的王家谨。
想做什么就去做,想玩什么就去玩,喜欢的姑娘就追,新鲜感过去就散。
他没有这样任性的时刻。
在桐南的那一天,算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
起码在这些散碎日常中,他不用想太多的东西。
但是这种喜好和偏向,也不能往深处去究其缘由。
他在对话框消停下来的以后的很久,发过去一句:[嗯。]
————
清明假期结束后就是杭敏英全力高考冲刺的时间,章思晴那段时间久专心做后勤工作,路意浓和章榕会都默契地没有再上门叨扰。
直到杭敏英高考结束,她在回家的路上缠着爸爸请客,晚上要吃小龙虾。
“得改天,”章思晴开着车说,“你榕会哥哥定好了饭,他吃不惯这些。”
副驾驶的杭老师回过头突然说:“意浓还在学校,没放暑假,不如把她叫来一起吧?”
“主要是榕会飞机到得晚,”章思晴说,“万一航班延误,等榕会飞机落地,吃完宿舍都落锁了,还是算了吧。等下次敏英办酒再喊她。”
“是啊,”杭敏英在背后拱火,“一家人给我庆祝,非得喊她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