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7章
她摸到他袖口露出的腕表,金属链冰凉——是块六十年代的精工潜水表,表盘裂纹里仿佛嵌着西伯利亚的雪。
中午在雪城歇脚,加油站的热狗机散着暖哄哄的油气。
张震买了两杯黑咖啡,杯身凝着水珠,在他掌心洇出深色的印子。
姜晓琀咬了口香肠,芥末酱辣得鼻尖发酸,看他靠在车旁打电话,睫毛在阳光下投出细碎的影。
“陈叔的面馆今天歇业。”他上车时带进来半片雪花,“说是要陪孙子堆雪人。”
她注意到他没提电话内容,只将导航设定为“普莱西德湖”,屏幕上的蓝色路线像条冻僵的蛇。
下午三点,湖面开始出现浮冰。牧马人驶上11号公路时,姜晓琀看见路边立着褪色的警示牌:“小心狼獾”。
张震忽然减速,轮胎碾过一块拳头大的冰块,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前面就是露营区。”他指了指远处露出一角的木屋,车大灯扫过积雪覆盖的指示牌,“B区空位多。”
选营地时,张震用登山杖戳了戳冰面,每五步测一次厚度。
姜晓琀蹲在背包旁整理帐篷,尼龙布料冻得发硬,拉链齿间结着薄冰。
她呵出的白气在面罩上凝成霜花,听见他在身后说:“离湖岸二十米,那边容易出现冰裂。”
二人忙碌着要过二人世界,了尘和保镖们在远处露营,隐隐将他们保护在中间,根本不会过来打扰他们,除非出现危险。
搭好帐篷已近黄昏,张震用军铲在背风处挖出个火塘。
姜晓琀撕开即热米饭的包装,塑料餐具碰到铝制饭盒,发出冷清的响。
他忽然从背包侧袋摸出个铁皮盒,里面是压扁的姜茶包:“在唐人街买的。”
暮色漫过湖面时,远处的极光只是极淡的一抹绿,像谁在天幕上泼了勺水彩。
张震替她戴上防风镜,指尖擦过她冻红的脸颊:“真正的极光要后半夜。”
他的呼吸在护目镜内侧结雾,“先睡会儿,我守夜。”
钻进帐篷前,姜晓琀看见他坐在火塘边,影子被篝火烧得摇晃。
他摸出烟盒,却在抽出烟的瞬间顿住,转头看她——她正隔着帐篷布料,用指尖描绘他的轮廓。
后半夜三点,张震摇醒她时,睫毛上结着冰棱。
极光已变成流动的绿绸,在北斗七星下方翻涌。
姜晓琀裹着他的羽绒服跟出来,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
他往火塘里添了块松木,树脂燃烧的噼啪声中,将她的手塞进自己袖口。
“1988年我在西伯利亚。”他望着湖面的反光,“零下四十度,极光像地震一样晃。”
“真美!”她发出惊呼,摸到他袖口内侧的刺绣:“张震”,用褪色的红线绣的,针脚歪歪扭扭。
天快亮时,雪又下起来。
姜晓琀靠在他肩头打盹,听见他用俄语低声数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