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遥在心里气到恨不得咬碎了牙。
还以为崔映夜能掀起什么水花,没想到只是个疼爱妹妹的懦弱兄长!既然如此疼惜崔南雪,何不大闹一场,免得让她这个“坏阿嫂”进了侯府。
“好了,你出去吧,我有些乏了。”薛云遥抬手扶额,心里郁闷至极。
如月领命后乖乖收好碗勺,走之前还不忘安慰薛云遥:“小姐莫要恼了,都会好起来的。”
薛云遥扯扯嘴角才勉强挤出个笑容,但这个笑容只维持到如月离开屋子关好门。
如月一走开,薛云遥压抑的愤怒彻底涌了上来,怒火烧心,难以忍受。她挣扎着想为自己点上定心香,才发现已然没有。
她跪坐于地,喘着粗气,浑身使不上力气,只有源源不断袭来的愤怒与憎恨。一阵又一阵,如万箭穿心般刺向了她。
不知持续了多久,薛云遥才恢复些精神,慢慢有了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
她缓缓撑着桌边,为自己倒了杯水,将心里怪异的情绪压住。
她望着杯里不停晃动的水,脑海里慢慢回想起昨日阿清的话。说到底,她近些年愈发知晓自己确实没有生病,这种古怪的症状,倒是像中毒。
记忆逐渐模糊,虽有零星半点,但到底连不成完整的回忆,每每伤心愤怒之时便如针扎于心,这般症状已伴随她数月,唯有定心香方能缓解一二。
但薛云遥终究还是不愿告知他人,也不相信他人。只是自己亲身查了各类古书,却找不到同她一样的症状。
后来她便放弃了,既然大夫说了她是生病,且这病极重,便顺着大夫的意思自由发挥,只要演得够好,装病装得够像,天天有人照顾,还少了一堆糟心的事情,如此日子,倒也享受。
用别人的悲悯心来让自己活得惬意。
薛云遥勾唇一笑,这日子,不就是活得几日算几日,活得肆意不就够了。
虽说她厌恶崔映夜的表里不一,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人。瑞王萧翊可真会识人,竟阴差阳错将他们俩凑在一起。
不对。
真的是阴差阳错吗?
薛云遥猛地放下水杯,激起了几滴水花。刹那间,她脑海里灵光一闪,将所有思绪串了起来。
那日,萧翊无缘无故出现在崔府后院绝非偶然,若是真心要离开宁昌侯府,断然不会在后院偶遇正在争执的他们。
定是有人相邀。
回忆那日的情形,崔氏兄妹的神情也有些错愕,显然不是他们所为。若是如此,那便只有一人……
罗长青!
想起这个名字时,薛云遥都有些难以置信。若非千丝万缕都指向罗长青,薛云遥不会想到这一切会与那不问世事的孤鹤扯上关系。
若是把这场宴席当作棋子,萧翊到宁昌侯府并且支走崔瑾和崔映夜便是第一步,他们定然料到场面混乱时薛云遥会到后院来寻罗长青。
薛云遥垂下眸子,所以拖住她的崔南雪也是一步棋吗?不知为何,明知此人可能在害她,却怎么都恨不起来。
仿佛心底始终对崔南雪有所亏欠。
究竟过去发生了何事?怎么没有半点印象了?
薛云遥扶额,苦想半晌都记不起丝毫,只好抽出心绪,继续回味之后萧翊与崔映夜的对话,以及那人故意落下的最后一句话。
看来萧翊是想表现出求赐婚一事是他所为,旁人听起来可能都会如此认为,但是薛云遥凡事都爱细想,故而愈发觉得不对劲。
瑞王现在风头正盛,需要稍稍收起锋芒,暗中行动,此时若提议赐婚崔家与薛家,岂不是正大光明地表明要薛丞相加入自己。
不对,他没有如此愚蠢。
一定有其他原因。
但为何萧翊未作任何解释,任由谣传四溢?莫非这些谣传对他有好处?
薛云遥虽百思不得其解,但终究知晓自己已被卷入局中。
竟敢让她入局,那就走着瞧吧。
至于具体细节,她自会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