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谢沉舟不想上前,而是眼前突然横出一把绯红断刃,挡住了他的去路。
“阿……”月还?未出口,他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容小娘子。”
容栀停下手中动作,睫羽夹杂着如豆的金辉,淡淡睨了过来。
长钦的断刃虚虚架在谢沉舟脖颈上,只离了很短一截。容栀并?不讶异,无奈摊了摊手:“殿下要怪就?怪他,我管教过,是他不听。”
谢沉舟笑意不减,明明是在同长钦说话,目光却没从容栀身上移开过:“要杀本殿,动手便是。左右本殿今日没带侍卫,无人能阻止你。”
长钦啐了他一口,无奈谢沉舟只轻轻一退,便轻而易举躲开。
长钦恨恨地盯着他:“一口一个本殿,你是真的认贼作父!”
谢沉舟瞳仁漆黑,那?笑没由来有些冷鸷:“认贼?商世承是贼不错,本殿可没认他做父。”
长钦一愣:“再过不久,商世承就?要封你为王,你还?怎说不是认贼作父!”
谢沉舟垂眸,看?了一眼那?尖利的绯红断刃,脖颈上触感微凉,他挑眉,似乎想了想:“封王……哦,你家小姐可能忘了告诉你,本殿,准备造反。”
长钦握刀的手一顿,立时抽了回去,眼里闪过光:“你要为先太?子讨公道?”
谢沉舟却蓦地捏住刀背,一把将他欲收回去的刀刃又拉回自己脖颈前:“先别急着入鞘。”
他说道:“本殿造反,不是为那?个男人讨公道。”让他搭上性命,就?为了所?谓身前身后?名?都是枯骨一堆的人,何必还?要在意什么公道。
长钦始料未及,刀刃已经在谢沉舟皮肤上划出一条血丝,他有些急道:“那?你到底要做甚?”
凉亭内,容栀正聚精会神捣药,似乎没有在意剑拔弩张的两人。
药杵敲击药钵的“笃笃”声传来,他仿若听到什么笑话:“当然是为了荣登至宝。本殿想做皇帝,不可?”
似是意料之外,长钦瞪大了眼,哑口无言好一阵,才终于勉强接受了谢沉舟的说辞。
他当皇帝,也算是拉商世承下马,替先太?子,还?有他们全家报仇了。
趁他不察,谢沉舟找准时机,突然一个反手,从长钦手里别过了绯红短刃。
局势瞬间转变,谢沉舟已抵住长钦的咽喉,另一手擒住他的双手。饶是长钦武艺高强,都完全动弹不得。
“问完了?”他腰间玉佩撞到墙边,发?出轻响,更是无形的威压。
“绯红短刃,长二尺九,通体桃红色……乃威武将军,赵孝的近身武器。”
谢沉舟说得慢,长钦面色却是霎时灰白。
谢沉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唤他道:“赵紫棠。赵氏已经被先帝诛了九族,你怎么还?活着?”
长钦闻言,呆滞地怔了片刻,而后?抬眼瞪着他,愤愤道:“你既然认出了我,为何不抓了我!”
谢沉舟扬眉,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你是逆贼,我也是,我抓你做甚。”
“我赵氏为先太?子出生入死,最后?却落得满门?抄斩!商醉!你凭什么还?能安然无事地活在世上?享受着那?皇位上,德不配位之人给你的赏赐!”
长钦越说越激动,几乎剧烈喘息起来。
容栀这时才幽幽起身,眉头?微蹙,淡淡道:“两位,被官府抓了可以,但还?请小声点,莫连累我。”
谢沉舟转头?看?她,眉目间阴鸷一扫而空,温和?地笑道:“无妨,整条街都被我的人暗中把守,消息,出不去。”
容栀无言,心中却不由得思忖起来。那?岂不是……她平素一举一动,也在他的监视中?
谢沉舟侧了侧身,将长钦恰好挡在容栀视线盲区。这才说道:“若你真以为,是先太?子害赵氏惨死,秦府宴席那?日你就?该刺杀我,而不是潜进去偷窃。”
“是!我曾经恨透了你,恨透了太?子殿下!但我相信不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