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未注意到身边人的不对劲,只顺口道:"殿下,谢郎说了?……”
商九思这次没?给她说罢的机会?,难得?厉声道正色道:“本宫所言,还需得?第二?遍不成?”
商九思的娇纵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平日极依赖着红缨,鲜少对她以身份施威。可皇族与?生俱来的威严此刻却压得?红缨一颤。
虽心里不安,但也不敢再?劝些什么,只灰溜溜地行了?个礼,便不见了?踪影。
商九思探了?揉腿心,慢慢贴着墙角挪动。支开红缨并不是?为着什么,她是?真的想去厢房歇息。
可广济寺厢房众多,阿月也没?说教她去哪一间?,商九思便选了?间?最?近的。
进屋,靠着墙角坐下。商九思正欲脱下鞋袜检查左腿。这间?厢房间?隔花厅不过数尺。如同命运使然,恍惚间?,商九思听见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潜意识内,她需要回避这些,子通不会?希望她掺和的。可不知为何,她却未动身子。
“你同逐月之间?,满城皆知,人人都传你们两情相悦。可辞花节那日,县主不也没?选择他?。镇南侯怎会?甘愿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嫁予一个无名小卒。”
厢房发生的变故,谢怀瑾自是?不知。他?只理所当然道:“世家望族的嫁娶,从来不是?心悦欢喜就足够的。县主应当再?清楚不过。曾经谢氏根基不稳,隋阳于我有助力,我们之间?的婚事再?自然不过。”
商九思唇角刚挂上的一丝笑意,突然消散下去。她不介意谢怀瑾接近她的动因?是?权势亦或是?别的,只是?……什么叫做曾经?
“曾经?”容栀笑意比他?更冷。
谢沉舟沉默地望着她。他?脑海中猛然浮现出昨夜厢房共度时,她冷硬又悲悯的脸。他?不自觉摩挲上刀柄。心里烦闷犹豫时,他?常常如此。
直觉使然,他?总觉着容栀打?听这些,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还未来得?及深想,墙角桅子丛传来声响。像风拂过却并不尽然。谢沉月面色如常地将刀柄推紧。
是?商九思身上的异香。她在附近?谢沉舟今日用?了?抑制的药粉,因?而商九思即便接近也并未诱发血翳症。只是?那股香味对他?而言太过特殊,他?格外留意罢了?。
他?不关心商九思为何偷听。这俩人倘若反目,他?也算乐见其?成。
“隋阳的病情,县主应当也清楚。”说出这番话?时,谢怀瑾并未错过容栀的神情。明和药铺多次暗中向隋阳下榻的别苑送去药剂,真当他?不曾察觉么?遑论容栀也通晓医术,看出隋阳的病情并不难。
可惜并不如他?所愿,容栀巍然不动,更别说沉静如水的面色。
“阿兄”,谢怀泽拽了?拽他?的袖角,想劝他?不要太过火。可谢怀瑾哪里会?听。他?似是?想激怒容栀,又或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继续道:“隋阳啊,迟早会?是?一枚棋子。可县主不同。”
说罢,似是?感叹无法游说容栀,他?惋惜道:只可惜县主虽聪慧,却只是?一届女子。县主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至于权利争斗,这是?男人之间?的玩意。”
“呵……”容栀冷笑连连。即便是?早有预料,亲耳听到,她心底还是?泛起阵阵恶寒。
商九思是?一枚弃子。倘若她依旧留在沂州,沉浸在谢沉舟给的温存里,她又何尝不是?下一枚弃子。
厢房里,商九思浑身冷得?发抖。不,不可能……她的病情,子通怎么会?知晓。什么弃子,什么权谋,不会?的,子通不会?不要她。
商九思不欲再?听下去,或许是不敢再往下听。她仿佛失去了?心跳般,失魂落魄地站起来,踩着绣鞋就往外跑。
花厅响起一串噼里啪啦的响动,又伴随急促的喘息声。
容栀一愣,心中闪过许多可能性。是?商九思么?可很快她又平静下去。就算是?商九思又如何,她迟早会?看清谢怀瑾的真面目。
“谁!”谢怀瑾哪还有什么笑意,顿时浑身警觉起来,拔剑就将谢怀泽护在身后。
“阿兄,不好!”谢怀泽更是?乱了?阵脚,想跑又不知怎么跑,整个人僵在原地。“莫非是?那使者?前来捉拿我们了?!”
“容栀!”危急存亡之秋,谢怀瑾哪还记得?什么礼节,朝她吼叫道:“镇南侯府的亲卫呢!怎么不守好广济寺,任凭人随意闯入?”
谢沉舟面色沉了?下去,眼底藏着愠色:“还请谢郎说话?放尊重些,否则别怪在下不客气。”
这已经是怕吓着容栀,谢沉舟在心头忍了?又忍,压着怒意说出的,最?温和的话?了?。
他?对阿月何时不是?宠着依着,谢怀瑾怎么敢对阿月大呼小叫?倘若不是?顾忌着阿月在,他?早就割了?谢怀瑾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