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半,她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思虑再三后又偷偷回头,想瞧一瞧殿下?的神情。
却见谢沉舟如同对待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衣襟里兜着的河灯捧了出来。
裴玄瞪大?了眼,脚下?险些一个趔趄滑跪在地。
殿下?还真是……被县主吃得死死的。
谢沉舟斜倚着寺院外?墙,食指循着河灯上金线地纹路,细细描摹过去?。
他的瞳仁漆黑,教人?喜怒难辨。片刻后,往后仰了仰。他后脑勺顶着墙壁,缓缓吐出口浊气。
阿月不想给,他便不去?要?了。她说他想要?的唯有皇位,那他便用行动去?做,让她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浑身上下?被雨淋了个透,他发丝湿漉漉地垂在额头。胡乱抹了把脸,他在心里把西军营哗变的可能结果预演了个遍。
叛变只不过是初具苗头,按灭一点火星还算是轻易。以阿月的魄力?,他相信她能处理好。
………
平定哗变对容穆来说易如反掌,然而揪出从中作梗之人?,才能斩草除根。
容栀特意往西军营一趟,就是为着向容穆递送方才长庚给的信。
信里除开?提到谢氏私兵粮仓起火,还特意写了一个人?。陛下?器重刑以琮将军。
刑以琮跟随阿爹南征北战,是阿爹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更是看着她长大?的玄甲军元老。刑以琮自是不会?叛变,然坏就坏在,玄甲军里有个他的侄子。
若放在以前,她绝不会?听信这些空穴来风一面之词,然而如今已然确认,这封信就是谢沉舟授意。他必然不会?诓骗自己,于这件事上。
容穆派人?去?缉拿时?,那人?果然不在帐内,大?批将士举着火把将军营里外?照了个亮堂,才终于在角落一处狗洞寻着了他。
那人?见事情败露,索性也供认不讳。刑以琮气得破口大?骂,若不是顾及军法,险些一剑结果了他。
那人?面如死灰:“是陛下?的意思。”
刑以琮大?怒,一剑柄就敲了上去?,“死到临头,你还在这挑拨离间!侯爷统帅玄甲军数次击退外?敌,战功赫赫,陛下?向来倚重侯爷,怎可能如你所说!”
他气得浑身颤抖,“侯爷!您万不可被小人?迷惑。”
容穆意外?地陷入缄默,容栀亦然。因?为他们心知肚明,此人?没?有说谎。
容穆深深地叹了口气,身着重甲的肩膀,肉眼可见塌陷下?去?,再也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
他嗓音满是疲惫,“按军法处置吧。”
刑以琮点头叫好,只是下?一秒又为难起来,“那他现在的职位……”
容穆在心里思虑一圈,竟差点找不到可用之人?,他心里悲戚更甚。
刑以琮也看了出来,遍举荐道:“属下觉得,裴校尉就不错。”
裴?容栀挑了挑眉,脑中第?一反应出来的是裴玄那张英气地颇有辨识度的脸。
谢沉舟入营不过几?日,他如何对玄甲将领了如指掌?
微微一笑?后,容栀开?口道:“阿爹,可否让我见见他。”
………
谢沉舟那披风也不知是何材质,她冒雨冲锋,竟只有鞋履湿了,衣裳头发全都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