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个由头,他要尽快把玉玺找出来。只有一切都尘埃落定,他才敢卸下负累,站在阿月面前。从?今以后,他们之间再无任何隐瞒。
以后,他和阿月的以后。
思及此,谢沉舟垂下眼睫,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而后他又低低笑?了。
………
扶风院里,容栀一直未走,只点了盏油灯。火光摇曳颤动,她呆坐着?,盯着?那抹光亮久久出神。
火光跳动着?反射到?案几上银白的刃面,炸开昏黄色的涟漪。
那是一把还未来得及装鞘的锥形匕首。通体用精铁制成,被打磨的光滑锃亮,似乎刚开过刃,边缘处锋利无比。似乎只要有敌人近身?,把这短刀往他咽喉处一放,便能一击毙命。
饶是容栀不懂刀剑,也?从?未见过这般精致灵巧的短刀。握柄处不长也?不短,一看就是为她量身?而制。其上雕着?祥云金鸾纹,还掏了个小小的洞,坠着?条白玉穗子。
她胸口微涩,有什么情绪激荡着?,快要压抑不住。
谢沉舟允诺过的,要于?辞花节那日送给?自己的短刀,原来是他亲手制成的。无论是刀刃还是刀柄,皆非轻易能寻到?的材料。
容栀伸出手,轻轻地拨动了悬着?的穗子。穗子响声清脆,左右颤动个不停。
她一把捏住,握在了掌心。
穗子触感温润微热,透着?莹润的光泽,一如居庸关一夜,谢沉舟不由分说,印在她脚踝处那枚轻柔的吻。
容栀眨了眨眼,敛去险些泛起的水雾。而后才借着?烛光端详起来。
玉坠是枚海棠花。雕工不算好,能看出细微的凹凿痕迹。
循着?纹路,她大抵能够想?象出无数个形单影只的深夜,少年是如何耐心地坐于?案几前,安静地一下一下,笨拙地凿刻。
皇长孙入赘侯府,真是天方夜谭的说辞。
他们本可?以拥有以后。现?在呢?容栀哑然失笑?,将短刀放回原处。
………
谢沉舟才拐到?侯府,门房就说容栀在扶风院等他。他心中微微诧异,自己并未说过今日会归。
扶风院内安静得过分,若不是那幽幽微光,他定以为门房传错了话。
在瞥见容栀身影的瞬间,他已敛下心中神思,和缓地勾起抹淡笑?。
“阿月?怎么只点一盏灯。”
隔着?蒙蒙雨雾,她端坐在朦胧烛火里,只平静地看着?他。
她脊背挺得笔直,颈部线条被光影拉长,整个人愈发清贵自持,清冷又遥远,缥缈不似凡尘中人。
无端的,谢沉舟心头一紧。
他也?不管还下着?雨,三?两步就穿过了小院,跨步而入。发梢上沾了薄薄的雨珠,顺着?眉尾滚落,又从?下巴滴进了谢沉舟的衣襟。
容栀将他榻上搁着?的汗巾递了过去,淡淡道:“你身?上淋湿了。”
谢沉舟接过,却不松手,只透过烛光沉沉地看着?她。
容栀错开他的视线,一言不发就想?先松开手。谢沉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轻轻用力一拉,而后猛然将手移了过去。
她的手被不由分说地,握在了他那宽大的手心里。
明明还是那温润的眸光,容栀却觉得现?下分外锐利,似是想?透过她的神色,来确定着?什么。
他手上动作也?不算温柔,生?生?将她捏的有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