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舟也不否认,嘴角噙着淡笑:“每一个靠近县主?的,我敌意都不少。”
容栀闻言却是不太高兴地退了几步,不许他再?揉乱自己鬓发。
方才谢沉舟这句话?看似如常,实则却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她的疑问,并未正面回应。
面上虽不显,她却又?不动声色地端详了谢沉舟几眼。见他始终神色温和?,容栀才又?心下稍安。
这些轻微的试探自然没?逃过谢沉舟的眼,虽一动不动任由?容栀逡巡,可?他还是微垂了眼。
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也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她牵起抹浅笑,试图化解有些怪异的气氛:“若你这样吃醋,那我是不是也该好?好?吃一吃你同你那故人的醋?”
谢沉舟只疑惑一瞬,便立时反应过来。“没有什么故人,”他说,“只有你。”
容栀只当他在哄自己,倒也没?再?深究。“谢怀泽……”她张了张唇,正欲交代了谢怀泽顺走账簿一事,又?不知想到什么,话?锋蓦地一转:“谢怀泽的身体状况,目前?不太好?。”
据流苏所说,黎瓷诊治后,面色比往日都要难看,只一言不发地开了一大串药方,吓得谢怀泽的侍从以?为,自家郎君命不久矣。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虽尽力粉饰如常,因心虚而攥起的指节,却落入了谢沉舟眼底。
他自嘲地笑了笑,只当全然不察,语气却柔和?下来,“我的身子?也不太好?。”
容栀闻言,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尾音拖得悠长。
“你是说你不出三日便能蹦能跳,同阿爹交战数个回合的身子?,比较羸弱吗?”
面对?她毫不留情的揭穿,谢沉舟只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而后又?把她拉着离自己近了些,“阿月医术精湛,我无话?可?说。”
容栀拉过他的手,摊开细细看过。手心茧子?不减反增,比初见时不知粗糙了多少。
阿爹回府后提过,谢沉舟空降玄甲军已然惹人非议,必须每日不停地加练,以?此来堵住悠悠众口。
“我倒是有话?想说,很多很多话?……都想同你说。”她嗓音轻了下去,像蒙了层薄纱,听不真切。
今日应付了太多事,无论是商醉,亦或是悬镜阁。太多秘密一股脑涌在喉头堵着,不上不下,噎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只差那么一点,容栀就要和?盘托出。可?性格使然,什么话?她都习惯在心里过一遍,再?斟酌着说出。
容栀终是抿了抿唇,一笑置之。
下次吧,今日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实在不该在这花前?月下,互诉衷肠。
“待你休沐那日吧。”她说。
………
谢沉舟走后没?多久,容穆便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不知又?熬了几个通宵,他眼眶青黑,嘴唇发乌,整个人憔悴又?沧桑。
方才与东营议事,几个将?领吵得他头昏脑胀,容穆揉捏着太阳穴,一口气叹了又?叹:“阿月找我何事?”
容栀将?顺路捎来的食盒打开,拿出药铺特制的补气固元膏递过去:“请阿爹下令封锁城门,无官府批文不得出。”
容穆正对?着京城文书一筹莫展,闻言顿了顿,“为何?”
容栀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连带着自己偶然救下先皇太孙一事,也未做半点隐瞒。
片刻失神后,容穆皱紧了眉:“黎瓷并未同我说过,先皇太孙醒后去向何处。”
看来想要知道商醉行?踪,还是得找到黎姑姑才行?。
她指节习惯性轻敲了敲,而后倏然抬眸道:“她会不会……是逃跑?”谢怀泽异常的举动,连带着黎瓷仓皇而别,流苏说她连平日不离身的药箱也没?拿,实在是让她不得不浮想联翩。
容穆伏案不言,他起草好?文书,用私印在加急处稳稳盖上章,而后又?唤兵卫进来即刻差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