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笑意温润,心里却?冷哼不已。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也要看看是?谁的?楼台,谁的?月。
容栀觉着他说的?不无道理,便把袖口微微往上蜷了一些,“编得这么好看,压坏就可惜了。”那枚海棠花环她?喜欢得紧,一回府就用?药水泡过,沐浴时也不曾摘下。
“县主。”谢怀泽已走至容栀身?前,苍白的?面色缓和了些。他压着轻喘的?呼吸,规规矩矩朝她?一礼。
容栀瞧他那副病怏怏的?样,生怕他晕眩过去,皱着眉道:“你身?体不好,这些虚礼就不必了。”
“多谢县主。只是?如今初识县主,礼不可废。”他微微顿了顿,而后期艾道:“若有机会,怀泽也希望能有不必行?礼的?一日。”
容栀面上依旧神色淡淡,只装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倒是?谢沉舟往她?身?前挪了挪。
谢怀泽对他没什?么敌意,即便觉得他一个外男,整日跟在容栀身?边不合礼数。但世家的?教养让他保持着儒雅的?气度。
“这位郎君如何称呼。”他笑道。
“在下逐月,是?……”谢沉舟话?音未落,已被容栀接了过去:“侯府门客,阿爹那日说过的?。”
逐月?谢怀泽一愣,总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他温和介绍道:“我乃江都谢氏,行?二。你叫我谢二郎或者直呼名讳都可以。”
一番客套后,三?人一同?进了醉宴楼。谢怀泽在容栀身?侧,倏然眸光一闪,讶异不已:“县主这花环……”他还以为?是?看错了,又凝眸仔细看了看。是?枚海棠花环没错。
容栀也不藏着掖着,伸出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如何?辞花节将至,我也提前编了个玩玩。听闻这是?你们江都的?传统。”
“是?江都习俗没错,”谢怀泽想了想,终究没告诉容栀后半句话?。
在江都,这是?年轻男女的?定情信物。男子攀上高高的?树梢摘得最娇的?一株,而后替女子编成?花环。
他探究的?目光中越过容栀望向谢沉舟,笑道:“逐月是?哪里人?”
“在下沂州本地人。”谢沉舟也在容栀身?侧,两人一左一右站着,谁也不让着谁。
罢了,口音也听不出什?么异样。许是?他想多了,谢怀泽摇了摇头。大概只是?容栀随便编着玩的?。
雅间在二楼视野最好处,能把沂州整条东门大街尽收眼底。掌柜亲自迎着几人上去,带到门前才笑嘻嘻地领赏离开。
“慢着。”谢怀泽正要掀帘而入,里面端坐着的?谢怀瑾却?意外出声。
他掀帘的?手停在空中,不解道:“阿兄?”
谢怀瑾嗓音沉厚,充斥着几分酒后醉意:“醉宴楼有规矩,非世家门阀不得入二层。”
清酒入喉,绵滑悠长。谢怀瑾长叹一声,缓缓道:“县主身?旁这位,是?哪个世家的??”
谢沉舟小心翼翼拉了拉容栀衣摆,有些难堪地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止不住眨动着:“我就不进去了,在楼下等你。”
他语气里苦涩满溢,脊背却?挺得笔直,没有一丝一毫的曲折之意。配上他俊逸到过分的?面容上那七分失落,倔强得惹人心疼。
醉宴楼一楼人多眼杂,从方才他们三?人踏入时便有眼尖的?认了出来?。若是?谢沉舟上了二楼又被赶下去,那便是?对他彻底的?羞辱。
说罢,谢沉舟松开她?的?衣摆,转身?就欲走。容栀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几乎没用?什?么力就拉了回来?。
她?语气稍冷,面色不善道:“你是?我的?人,我没叫你走,你要走去哪?”
谢沉舟似乎对她?的?举动有些惊愕,失措地抽回手腕,乖顺得不行?:“抱歉,净给?你添乱。”
这人没脾气的?么?容栀瞥了他一眼,不明白谢怀瑾这般羞辱他,他何故忍气吞声。
谢怀瑾铁了心要拿乔,可他算什么东西。谢氏再四世三?公,今时也不同?往日。她?有封号在身?,谢氏这两个可没有。若是遂了他的意,今后的?斡旋,她?都会处于下风。
容栀本无甚波澜的?眼眸瞬间冷了几分,“逐月乃侯府门客,领命时时护我身?侧,不得稍离。他若进不得,我也便不进了。”
她?语气强硬,丝毫不让,已然摆明了自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