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瑾满意点头,顺手抬起手边茶盏凑到唇边。浅淡的?药草味窜入鼻腔,他?先是一愣,而后似抿了口,夸赞道:“真是好茶!”
容栀眼睫微垂,唇边划过一抹冷笑?。方才?的?动作她却是看清了——谢怀瑾牙关紧咬,并未饮下。
“咦,跟在县主身?旁那位郎君呢?”谢怀瑾状似无意地扫了一圈,没瞧见方才?帷帐飘动下露出袍角的?男人。
“?”容栀身?子一顿,眸中惊讶稍纵即逝。他?们还未行至身?前?,她就已让谢沉舟先进马车。这?谢怀瑾心思?深沉,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谢怀泽将杯中药茶饮尽,涩得直皱眉头:“什么郎君?”阿兄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太懂。
“是她药铺的?掌柜。”容穆解释完,自然地把话题引到了容栀身上:“我这女儿啊,心思?都沉迷于制药找药,如今还经营了个药铺。一天天在外头跑,比我还忙。”
谢怀泽唇边笑?意温柔晕开,毫不保留地恳切道:“世伯哪里话,县主蕙质兰心,不同常人。”
初初知道容栀还经商时,谢怀瑾连连冷哼,觉得她离经叛道。但架不住弟弟满意得很,一路上拿着容栀画像瞧了又瞧。
如今人都到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打着哈哈。心底却是盘算着?日后若真的?成亲,定要替胞弟好好管教一下容栀。
“这?你可就说对了!”容穆觉得这?句夸赞着?实顺耳,好不谦虚地爽朗大笑?:
“阿月啊,就是聪慧。她医术可不错呢,前?几日还医好了太守府的?卫小娘子。你既然身?体虚弱,改日不妨让她为你诊治一番,或许调养数日便可痊愈。”
谢怀泽连忙想要起身?,惊地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怎可叨扰县主。”容栀或许都还不知他?们此行的?来?意,若是她瞧不上?自己?,岂不是给她徒增闲言碎语。
容穆大手一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怎么就一家?人了?容栀正剥着?葡萄装乌龟,闻言抬眸向容穆投去不解的?目光。谢怀泽笑?得愈发温柔,眉目间还夹着?羞怯,容栀却倏然透过那张脸想到了谢沉舟。
谢氏教养确实不错,谢沉舟也是温润儒雅,不过他?的?笑?意里?充满侵略性,有?时还会藏着?她看不明白的?情绪。
“早就想来?拜访世伯,可惜前?阵府里?出了些事,耽误了行程。”谢怀瑾眼底阴郁蔓延,似是想起了前?几日兵荒马乱的?场面。
容栀不由自主想起被她下令扔到侯府门前?的?刺客。这?么看来?,谢氏是收到她的?回礼了。她泰然自若捧起杯盏,觉得今日的?药茶特别香。
谢怀瑾一双眸子紧紧盯住容穆,不错过容穆任何?反应:“真是可恶!堂弟惨遭毒手,又被那歹人堂而皇之扔在内院。下人发现时,他?尸身?都已经臭了。”
“??!!!”容栀一口茶水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她扔的?不是刺客吗?怎么变成堂弟了。
“岂有?此理!”容穆其?实早听说了这?人死讯。此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也算是死得其?所。
但他?却还是装作头一次知道,惊得一拍桌子,颇有?些义愤填膺般不忿地问:“那贼人抓住了吗?”
谢怀泽也知自己?堂弟没少作恶,但终究还是有?兄弟情分在的?。
想起那日的?惨状,他?不禁悲从中来?,语气中充满哀伤:“世伯请节哀,贼人如今已然伏法,我那堂弟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谢怀瑾闻言点了点头,似是想要安慰容穆一般,又特意补上?一句:“贼人被判了凌迟之刑。”
然而事实上?,抓住贼人的?过程太过顺利,让他?心生疑虑。
据贼人供认,仅仅是因为看堂弟不顺眼,就心生报复之念。然而,悬镜阁的?大夫验尸后发现,堂弟全身?有?多处钝器伤痕,显然是受尽折磨而亡。
从这?些伤口的?分布和深浅程度来?看,可以推断出贼人每一次出手都有?所保留,既控制了力道,又能做到精准打击。种种迹象表明,真正的?凶手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可抓住的?那贼人只是个普通武夫,绝无可能有?此等实力。
此前?潜入玄甲军内部的?眼线被容穆揪出,而这?眼线正是堂弟的?人。他?怀疑此事是容穆故意所为,目的?就是要报复谢家?。
容穆也不知听没听出弦外之音,闻言叹了口气,也有?些悲伤道:“事到如今,还请贤侄节哀。”
“节哀。”容栀很快压下心中疑虑,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