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栀乐了,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三言两语就想?把她兜售假药的事情给坐实了。她一抬眼皮,反问道?:“假药并非药铺所产,我道?什么歉。倒是?李掌柜,今日这出?,是?你指使的吧?”
“你别血口喷人!”李四?变了脸色,气急败坏道?:“明明是?你们药铺卖假药坑人,现?在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容栀漠然无视了他,而后刻意放大了声量唤裴玄:“去报官。找衙役过来,把阿牛两日前的行踪全部查一遍。”
阿牛一慌,也忘了喊疼,一骨碌从地上唰地坐了起来。容栀冷冷望去,缓缓强调道?:“尤其是?他见过哪些人,有没有来路不明的钱财……”
“不,不行!”阿牛求救般一直朝李四?使眼色。李四?见事情快要搞砸了,只得假装没看见他,面色讪讪,盘算着如?何把自己摘干净。
裴玄再傻,也看出?了端倪,她适时?加了一把火:“喂,你可想?好了!若是?查出?欺瞒,可是?要牵连家人的。”
说罢,裴玄扬手,利刃闪着寒光,往阿牛身前袭来。阿牛吓得跌倒在地,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旋转一圈后,剑被裴玄稳稳插回剑鞘。
阿牛心跳到了嗓子眼。来这之前,他就想?过了,只要李老板能遵守对他的承诺,他也甘愿一死……
他抿紧了唇,郑重地看了李四?一眼,而后忽然往容栀面前“扑通”地跪下了。
“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不关?李老板的事。是?我起了贪念,想?讹县主的钱。”
那妇人一把将阿牛护进了怀里,也跟着跪下了:“不,不是?阿牛的错。要怪就怪我没本事啊,呜呜呜……”
阿牛衣衫的系带早因为方才在地上撒泼打滚时?松了,如?今他又重重一跪,衣襟交织处搅散开来,露出?一角粉色的布帛。
容栀眼底疑惑一纵即逝,而后终于明白过来。她缓缓蹲下身,视线与男孩平齐:“你知道?么,李四?给你的药膏里是?真的有剧毒。”
容栀晃了晃手中药膏,苦涩的杏仁味立时?在空中飘散开。阿牛吸了吸鼻子,反驳道?:“不可能!你胡说。”
“你闻到了,不是?么?”她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循循善诱:“他是?不是?告诉你,服下这个药膏,然后来药铺门前闹一场,你妹妹的病,他就会帮你治好?”
阿牛眸中已然染上惊惧,瘦弱的身躯不停抖动着,如?见了鬼一般:“不……你怎么会知道??”知道?他有一个妹妹。
容栀垂眸伸手指了指他衣襟掉出?的粉色布帛——是?个粉色的布偶小老虎。小老虎的一只脚已经脏污,但所用的布料却是?极好。阿牛全身衣衫鞋履加起来,估计堪堪够买这一小块布。
“你妹妹的小老虎,不准备拿回去还给她了?恐怕她还在等着你回家。”
阿牛顺着她指尖低头,急忙把小老虎攥在手心,把手藏到了身后,惊恐道?:“你要做什么!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阿花。”
容栀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淡淡道?:“李四?能治的病,我明和药铺一样能治。或者换句话说,倘若阿花知道?你为了给她治病死了。沾着人血的药,她敢喝吗?”
阿牛身体一颤,显然被容栀的一番话刺激到了。他犹豫了一下,而后破釜沉舟般猛然站了起来,恨恨地指着李四?:“是?他,一切都是?他指使我干的!只要我按照他说的栽赃明和药铺,他就给我妹妹治病!”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倒戈,议论的议论,指责的指责。李四?见状,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伸手就要往阿牛脸上扇去。
裴玄眼疾手快一把拦下,她捏住李四?胳膊,暗暗用力。
“哎哟,我的手!”李四胳膊的骨头被捏得嘎吱作响,眼瞧着就要被生生折断——
“哈哈哈,好生热闹啊。”一个年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而后人群一阵骚动,倏然自发?让出?一条道?。
容栀仰头望去。
只见姚肃摸着银白的胡须,和蔼地笑?着,步伐从容沉稳向她走来。在姚肃身后,紧跟着一袭靛青色锦袍的谢沉舟。
少年眉目柔和,一袭素衫映着春晖,温润又清雅。他准确地捕捉到容栀的目光,而后轻轻颔首,转而温柔笑?开。
有人认出?了姚肃,小声道?:“快看,这就是?陇西商队的新首领。”
他旁边那男子疑惑道?:“都这么这么老了还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