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碧珠出来的急,没注意自己只穿着抹胸外罩着轻纱的褙子。
其实这样的装扮也并不稀奇,但是大多数女子也只是在院内穿穿,鲜少有穿着出来面见外男的。
“坐坐嘛,不碍着你什么事。”胡碧珠显然没有这个自觉,她揪着段牧席不肯放,“你进来,我有话同你讲。”
段牧席眼神滑过她突出的锁骨,顿住,那伶俜的脖颈上挂着一把长命锁,旁边一道细小的口子落在皮肤上面,碍眼得很。
长命锁上面没有刻字,只是隐约看得见一颗树苗的样子,枝桠发散开,层层叠叠的叶子交杂,繁茂旺盛。
这是她十五岁那年,他亲手为她雕刻的长命锁。
那会儿他想了很久,要为她做一个什么款式,想来想去想到最后,他想起来她的笑颜。
蓁蓁。
段牧席念着她的小字,一笔一划地刻下来脑海里的画面。
她笑起来的时候像是阳光洒落,于树枝交错间漏了点在他身上,不多,但足够他感知到来自于这世间的温暖。
只是很可惜,那样的笑,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见过了。
段牧席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眼。
他猜想,或许平日里她也带着?只是被掩埋在了衣襟底下,没叫人看见过。
目光到这里便没再往下,他掀起眼皮子,对上胡碧珠殷殷期盼的眼眸。
“胡小姐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就好了,我等下还要进宫。”
“片刻都不能做停留?”胡碧珠怀疑的觑他,如若有要紧事的话,送个衣服也用不着他亲自上门来。
“也不是什么急事。”段牧席如是答道。
胡碧珠听他说没有急事,以为他是要答应自己了,没想到下一秒他继续说道,“只是猜测到了胡小姐可能要说的是什么事情罢了。”
“对于此事,我没有什么身份去要一个解释,所以用不着小姐费心费力。只是,我对于小姐近几年的作为略有听闻,纵使真的喜欢他,小姐也不应该把他人看得比你自己更重要。”
“他不喜欢你。”段牧席的表情似乎有一点惋惜,劝慰道,“小姐很好,他没有那个心思,也不是小姐的问题。”
“但是五年已经足够说明一些事实了,我不希望小姐是为了哄骗我才说那么些的好话。我希望小姐所说的,是出自于真心,真的不再喜欢他,决意放下他了。”
“言尽于此。”他颔首道别,“我先入宫去了。”
胡碧珠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自己面前离开了。
好了,这五年太使劲儿了,所有人都对她有刻板印象了。
她深呼一口气,颓废地转身回房,感觉最近真的是流年不利。
竹夏跟着她入了房,提醒她,“大公子带回来的衣裳,小姐要看看吗?”
“不看不看!”她郁闷的把脸埋进被子。
竹夏了解胡碧珠的脾气,没再问她,自行打开了衣箧准备把衣裳先收进柜子。
“诶?”竹夏疑惑地拿起一堆布料中摆放的药瓶,“为何还有一瓶伤药?莫不是大公子遗漏在这里面了?”
胡碧珠从锦被中冒出头,她刚想说胡行正做事马虎,却在看见那药瓶的瞬间,哑了言。
纯白的瓶身,芍药花纹落在上面,栩栩如生。
胡碧珠鞋也没顾得上穿,直接踩在地板上,走到了竹夏身边。她失神地接过羊脂膏,紧紧地握在手心。
她魂不守舍地坐回床边,盯着那药瓶,猝然捂住了脖颈。
本来不是很疼的伤口,忽地又开始发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