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nk乘坐周一上午的火车回伦敦,到家时已经快中午。
“你回来了啊。”身后传来拖鞋的声音,回过头,顾行穿着睡衣靠在门边,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嗓音也很嘶哑。
“感冒了?”Zenk问他,放下了行李,在开放厨房洗了个手,他走近了一些,发现顾行脸色也有些浮肿,“发烧了?要联系GP吗?”
“我去了药房。”顾行耸了耸肩,坐到了沙发上,揉了揉头发,“没事,就是感冒发烧。”
“许嘉臣说回国了。”Zenk翻看着刚从邮箱取回的缴费单,边随口说道,“他来看过你了?”
顾行低着头看着小猫舔舐身上的毛发,手指在猫咪头顶上轻轻点了点,“来过。”
“他和我打了个电话,说我们那个项目可以继续启动了。”Zenk给顾行倒了杯水,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又把毯子递了过去,“你那件事毕竟也过去大半年了。”
回想那场意外,顾行觉得恍如隔世。
他接过Zenk倒的水,揉了揉眼睛,觉得喉咙还是痛,“他说了,卫总那天也和我发了消息,提到了项目的事。”
Zenk点了点头,伸手摸了一把小猫,“但也不急,你先好好休息。”
顾行说好。Zenk说他去冲个澡。
顾行将手背贴到自己额头上,发烧是从周六半夜开始的。
蒋赫然住的酒店空调太足,出门时冷风一激,顾行站在路边等了二十多分钟才拦到车。
司机是个戴金链子的东欧人,香水浓得呛鼻,车速飞快。
顾行摇下车窗,冷风夹杂着尾气灌进来,后视镜上挂的装饰晃啊晃,一切都让他很想吐。
回到家躺下的顾行,闭上眼彷佛就能看到蒋赫然。自己站在门口,与蒋赫然隔着几米的距离,蒋赫然看着自己的眼神历历在目。
顾行在被子里的手绞到一起,又开始忍不住用力捏自己的指尖,恨不得把今晚的记忆都抹空。
是啊,他怎么也忘了,是自己叫蒋赫然走的。
陷入浅眠的顾行,在凌晨三点左右惊醒,发现自己在发烧。他翻出药吃,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许嘉臣来按门铃。
许嘉臣说自己要回国一趟,原本是来看看顾行,可没料到他在生病。
虚弱的顾行在客厅接待了许嘉臣。
“真的不用去医院吗?”许嘉臣忍不住问。
“不用了。”顾行苍白着脸客套地笑了笑,“你也不是不知道,英国看病麻烦,我买了药就好了。”
许嘉臣是下午的航班,:“可惜我也没时间陪你吃个午饭。”
“你先忙你的。”顾行说,“我应该也不会住太久,就回去了。”
许嘉臣要离开了,他还要去开个会再去机场,走之前,他对顾行说,“别太有压力。”
顾行送他到门口,“放心。”
一场高烧让顾行变冷静,原本想要戳破许嘉臣偷看报告的冲动,也消失殆尽。
其实,就在刚刚的对话中,顾行突然记起许嘉臣姐姐。
她曾提起过自己有个弟弟,隐去了名字。她形容许嘉臣讨好型人格,归因于他很小就失去父母,被领养后又经历过遗弃,几经波折才被现在的养父母收养。
过了没多久,Zenk从浴室出来,给猫加了一点粮和水,和顾行点了一顿简餐外卖。
顾行约的彦医生是周三下午。这是顾行在伦敦住的两个多月里,第十二次来做咨询。
彦医生将顾行请进去,又看着他脸色不是很好,问:“生病了?”
“嗯,前几天感冒了。”
“最近温差大,是要注意身体。”彦医生的助理进来送了杯水,“两周没见了,还好吗?”
顾行喝了一口水,先是沉默,然后开口说:“我见了那个人,就在上周六。”
“嗯。”彦医生不显得惊讶。
在复述某件事时,当事人总是不可避免地在陈述过程中重复回忆,顾行很快就将那晚的场景在脑内重现。
他从晚餐的乌龙说到自己发现被偷看报告、天真的猜测,到最后蒋赫然有些嫌弃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