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云乔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时,手边摸到了个自己鬓边落下的金簪。<p>
她想起自幼听的那些规矩训诫,摸着金簪的手,颤抖的厉害。<p>
云乔母亲最重规矩礼教,将云乔养得便如女戒里的姑娘一般。<p>
云乔活了二十年,端庄守礼贞静贤淑,自小学的贞洁教条刻进了骨子里。<p>
失了清白,便觉天塌了一般绝望。<p>
母亲总说,贞洁二字大过天,女子失贞,唯有一死才能保住夫家体面子女平安。<p>
云乔想着母亲的话,攥着那金簪的手,一颤再颤。<p>
萧璟手里拿着伤药踏进内室时,正好撞见这一幕。<p>
他面色微变,当即拔下手上玉扳指,直直冲着云乔的手砸了过去。<p>
扳指砸在云乔腕上,她吃痛泄了力,那金簪也跟着脱手坠地,混着她颊边坠落的几滴泪水,没入砖石间。<p>
“你是想寻死不成?”萧璟冷脸近前,沉声问她。<p>
云乔抬眼看向来人,见是那折辱侮辱自己的歹人后,手颤个不停。<p>
也不知是被他的玉扳指打得,还是被他方才言语气着的缘故。<p>
萧璟沉眸问她后不待她回答,便攥着伤药落座在榻边。<p>
云乔忙攥着衣裙后撤。<p>
口中带着哭腔道:“一女不能事二夫,我失了贞洁,对不住我的夫君,也辜负娘家多年教诲,让我家人蒙羞子女受辱,如何在这世上苟活……”<p>
萧璟听着她的哭音,眉心紧蹙,暗道棘手。<p>
若是欢场女子,无非求金银,<p>
若是寻常闺秀,无非求名分。<p>
偏生是这嫁了人,又很是在意贞洁的妇人,实在是难办。<p>
他一时没想到如何劝她,只能掐着她肩头不许她动作。<p>
低眸时,不经意瞧见她勉强裹在身上的单薄衫衣胸口处,已被乳白奶渍渗透。<p>
萧璟眉心微凝,想到方才行欢时,在她身上嗅到的那股奶水味道,和她方才说的那番话里的令子女蒙羞。<p>
略微沉吟了番后,嗓音微哑同她道:<p>
“女子贞洁固然要紧,却远不及性命贵重。何况,夫人家中应当有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你可想过,你若是死了,孩子要如何是好?”<p>
云乔闻言想起家中的女儿,泪水都凝滞。<p>
她死了自是一了百了,可女儿呢?<p>
云乔嫁进沈家五年,好不容易生下女儿,婆母却一心只想要个嫡孙,半点不疼爱这个孙女,还处处克扣孩子用度。<p>
堂堂知府之家,连个奶娘都不肯请。<p>
逼得云乔只能亲自给孩子喂奶,带在身边照顾。<p>
今晨前来寺庙拜佛前,还得给孩子挤出奶水放在茶盏里拿水温着。<p>
若不是婆母逼迫她上山拜佛来求男嗣,她都不舍得离开女儿片刻。<p>
想到如今才两个月的女儿,云乔满心酸涩。<p>
终究还是压下了求死的心。<p>
她死了是一了百了,可她不能不管自己的女儿。<p>
云乔忍着委屈,把泪水往肚子里咽。<p>
心道,罢了,今日之事,权当是被恶犬咬了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