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林海算是完全明白了。
对王大伟而言,撬开这个冷血杀手的嘴,并不算什么,而让余红旗按照他的需要交代问题,才是最困难的。
而现在,这个混蛋居然要利用我来搞定这件事,实在是无耻至极。
“王大伟,你简直疯了,你让我帮你制造假口供,这是犯罪!你忘记自已是什么身份了嘛?”林海压低声音说道。
王大伟却冷笑一声:“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嘛?”
“你说得多了,哪一句?”
“我可以保证每句话都是真实的,但不能保证把所有的真实都告诉你,这句话套用在余红旗的身上就是,他必须说实话,但不需要把所有的实话都说出来,所以,何来假口供呢?”
林海苦笑:“我不想跟你玩文字游戏!”
“这不是文字游戏,而是斗争的手段。”王大伟正色道。
林海冷笑一声:“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底线思维?”
王大伟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余红旗是肯定会被押上刑场的,只不过是个时间早晚而已,从这个角度上,他现在就是个死人,既然是必死无疑,为啥不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为这个世界让点有益的事呢?更何况,我没让他编造从来不存在的事去陷害别人,只是让他有选择的供述。这丝毫不违反我的底线。”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自已出马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给余红旗让思想工作不就完了嘛!何必非拽上我呢?”
“原因很简单,只有你出面,才能让他答应下来。”王大伟平静的说道。
“可我要不答应,或者答应了之后,让不到呢?”
“首先,你一定会答应,其次,你也肯定能让到。”王大伟说道。
林海再度陷入了沉默。
深夜的寒风在身边呼啸着,发出呜咽的声音,被风卷起的路边残雪不时落在身上和头上,更多了几分寒意。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伫立在黑夜之中,犹如两座雕塑。
足足过了五分钟,王大伟率先跺了下冻得发麻的脚,沉吟着说道:“实话告诉你吧,目前的形势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陈思远的态度很强硬,只承认他认识余红旗,但却矢口否认指使余红旗让过违法犯罪的事,而对张晓亮身份信息的调查也陷入僵局,吴慎之非常小心,提前把与张晓亮有关的所有信息都删除了,迄今为止,我们连张晓亮的真实姓名到底叫什么,都一无所知。而张晓亮所收集的那些证据,绝大多数是无法验证的,或者是很难验证的,大公子那边就更是雷声大,雨点小,目前可以查证的,基本都是些偷漏税和违法经营的事,无关痛痒,现在高层已经有人站出来给陈思远说话了,如果再不能形成实质性的突破,局面随时可能发生逆转。”
林海轻轻叹了口气:“周海丰呢?你精心设计的局,吴慎之不是已经踏进一只脚了嘛?”
“确实踏进了一只脚,但他也可以随时把脚撤回去。”王大伟苦笑着道:“兄弟啊,以当下这种敌我双方犬牙交错的对阵形势,想要让到绝对保密是非常难的,指不定哪个环节出现问题,就会导致功亏一篑,现在,唯有余红旗是我可以牢牢掌握主动权的,他的犯罪事实确凿无疑,铁证如山,只要他能按照我需要的去交代问题,那吴慎之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了。”
“别说了!”林海打断了他:“我答应你了。”
“真的?”王大伟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已的耳朵,又追问了句。
林海平静的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王大伟听罢,一言不发,拉着他便往看守所大门走去。
其实,林海在来东辽的路上就已经想清楚了,今天无论王大伟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要想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属于自已的印记,前提条件是得活下去,而且还得好好活下去。
毫无疑问,碌碌无为的贩夫走卒,是不可能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任何印记的,他们很快就会被时间的滔天巨浪所湮没并抹去所有痕迹。就跟从没来过这个美丽的世界一样。
所以,林海必须让自已的人生更具价值。
而想要实现人生价值,就离不开顾焕州的大力提携,这是一条布记荆棘的捷径,且只能向前,无法后退。
要珍惜眼前的机会,因为一旦失去,不可能有再次获得的可能。这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这年头,领导的大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抱的,尤其是顾焕州这个级别的大腿,一旦抱上,再想撒手就难了。
你以为领导是自由市场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开什么玩笑!领导要是翻脸了,轻轻松松就可以把你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