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苏允麾下静塞军于三月十五子夜,绕道贺兰山后突袭兴庆府。
西夏梁太后、梁乙逋等显贵被俘,党项精锐尽丧。”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上“静塞军”三个字。
——那支曾在雁门关外重创辽军铁骑的神秘部队,此刻竟成了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苏允已改兴庆府为凉州府,设大都督府统辖河西诸州。
甘州、肃州增兵三万,精锐铁骑日夜操练,似有东进之意。
更有商队传言,苏允已打通与西域诸国的商路,战马、兵器源源不断从玉门关涌入。”
信纸被攥得发皱,烛泪滴在“东进”二字上,晕染出一片不祥的暗红。
“最紧要者,苏允在河套地区广修堡寨,于黄河渡口囤积粮草军械。
据细作推测,其粮草储备可供十万大军征战两年。”
密信末尾的批注让耶律洪基猛地站起身,虎皮椅在青砖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十万大军,两年粮草,这分明是要与辽决一死战的架势!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西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峦,看见苏允在凉州城头俯瞰河西的狂妄模样。
“报——!”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西夏旧部有异动,疑似与苏允暗通款曲!”
耶律洪基捏着密信的手微微发抖,额角青筋暴起。
苏允这招太狠了,吞并西夏不过是第一步,如今又要将西夏残部化为利刃,直插辽国腹地。
他忽然想起赵煦在应天府那座漏雨的行宫里,是否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那个病弱的帝王,此刻是不是正躲在暗处,等着看辽与静塞军两败俱伤?
窗外传来辽军巡夜的梆子声,耶律洪基却感觉浑身发冷。
原本志在必得的灭宋大计,此刻却像是一场随时可能崩塌的美梦。
苏允占据原本大宋西北以及现在的西夏故土,如同在他背后扎下了一根钢钉,让他进不能全力攻宋,退又恐腹背受敌。
他猛地将密信掷入烛火,看着火焰贪婪地吞噬着羊皮纸,却烧不掉他心中的焦虑与不安。
这场棋局,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次日清晨,太原府衙议事厅内,烛火未熄。
耶律洪基身着玄色龙袍,面色阴沉地坐在主位,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
“诸位卿家,昨夜朕收到密信,苏允已灭西夏,占据河西之地。如今局势骤变,该当如何?”
耶律洪基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在空旷的议事厅内回荡。
左相萧胡睹率先出列,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我军应趁苏允立足未稳,挥师西进,将其扼杀在河西!
而后再回师攻宋,如此便可免除后顾之忧!”
他的话语慷慨激昂,眼中闪烁着战意。
耶律洪基微微皱眉,并未作答,转而看向右相耶律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