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老王头声音发颤,说:“六,六十八文?那,那能卖出去?”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了,刚他家老大都说了,人抢着买呢!还卖不出去?
可六十八文一斤啊!
他都不敢想,白日梦都不敢这么做的,先前周管事卖他们一斤三十文,老王头就晓得这恐怕是最低的价了,拿外头去应该贵一些,可老王头觉得顶破天也就四十来文,虽是好吃,但再贵些,恐怕就不值当得买了,结果,他们大人卖一斤六十八文,还不够卖。
王达知道他们想的什么,当下道:“上阳那边同我们这边不一样,那边是真真富裕,街上老百姓都是穿的锦衣,打扮得可好看可富贵了,比我们镇上那些老爷还像老爷,我都没敢瞧,而且听说就一碟青菜,客栈里能卖三百文一碟。”
有人都要呼吸不上来了,觉得天方夜谭一样,不可思议得很:“真的假的啊!”
“婶子我骗你干嘛?”王达说:“大人这次还带了卫生纸去,这卫生纸是拿来上茅房的。”他比划了一下:“这么高,大人一沓卖九十文。”
这要是在涸洲卖能卖得出去吗?
以后如何现在是不清楚,但这会铁定卖不出去,九十文不是小数目,卖天菜也不过赚个十几来文,山上木条多了去了,即使木条没有,那树叶,玉米芯总有吧!再不济不是还有手指?谁真舍得花银子买这种东西啊!
外头人当真是舍得。
见着王家大儿媳手里的布料,几个妇人直接是挪不开眼了。
“这也是外头带回来的?”
“嗯!”
“哎呦,可真是好看哦,我就从没见过这般的,这颜色可真亮,多少银子啊?”
“五百文。”
“······”
这王家小子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总说话吓人呢!
大家在老王头家坐了一下午,村里人晓得他回来了,也过来打探消息,听王达说外头的事,听着听着,不由心生向往。
也羡慕起王达来,为啥?
因为老王头一家可是招待过方大人的,那会儿挖河道,王家人也是积极配合,王达能在厂里头做个小管事,自是方夫郎的意思。
王达这遭出去,算是见世面,张见识了,估计工钱也没少,不然怎么能带这么多东西回来,吃的穿的用的都有,有些他们都没见过。
红薯粉能卖出去就好,大家都高兴,听了半天,傍晚了才起身回去。
晚上躺床上,想到当初赵哥儿说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
二十斤左右的红薯就能做出一斤红薯粉,他们两斤红薯一文钱,那便是二十斤红薯他们卖十文钱,而大人却卖了六十多文。
村里人不识字,但也不傻,越穷过日子越是精打细算,六十八文,扣去十文钱,那便是赚了五十八文。
要是换个旁人,那这会儿肯定要骂一句黑心肝的,可对方是大人,骂不出口,心里却也不是滋味。
看家里的婆娘翻来翻去,汉子问了一句,婆娘便说了。
汉子说:“你就是眼红了,觉得大人有点不是东西。”
“也不是。”
“怎么不是?要是大人没给我们引来水,我就问你,你这会儿骂不骂他?”
婆娘想了想,真老实的点了点头。“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能赚这么多是大人有本事,而且那厂盖起来不要银子啊?厂里的工人不用给工钱啊?运到外头去,你下午没听王达说,要是没有大人,进城还要交银子,还得打点,路上吃的,喝的,哪点不要银子?”
“连着你都眼红,外头人怕是更甚,你就只光看见人赚银子了,这里头门道和辛苦你都没看见?大人对我们是有恩的,要不然你种谷子,能赚这般多?”
汉子说:“你往日嘴碎,我也不说你,可你该晓得啥能说啥不能说吧!要是让着旁人听去,咱儿子可是还在厂里干活儿的。”
当初造纸厂开建那会儿就一老婆说了赵哥儿两句闲话,赵哥儿就把人两儿子给开了,这事儿谁都懂。
不过没谁觉得不该,方夫郎给她家两孩子活儿做,可她不知感恩,背地里还道起闲话来,没打板子,都是方夫郎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