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后刘巧娥几步,沉默自持。
藏青色的道袍,如雨过天青,愈发显出肌肤洁白,眉眼沉静,萦绕几分温柔的寂寞。
见他现身,玉清观师弟师妹们都激动。
“慕师兄!”
“师兄!”
慕道瑛停下脚步,侧身相对。
他又如何不知晓同门师弟师妹们的拳拳爱护之心,只他如今戴罪之身,老母裙下之奴。
彼此之间保持距离,才是对大家最好的选择。
因此,只默默一颔首,便又步履匆匆跟着刘巧娥去了。
众人心里都悲伤。他们也清楚地知道时移世易,今非昔比,可多年的同门情谊又岂能作假?
赵言歌沉重地叹了口气,“日子还长……同处飞舟之上,总还有见面t?的机会。”
“赵师兄。”张素心想起自上船起,就没看到沈澄因的身影,忍不住问道,“你跟沈师姐交好。这次任务沈师姐不参加吗?”
赵言歌迟疑,“她另有师门任务在身,但宁瑕既然有了下落,她不可能不来……”
张素心年纪小,口无遮拦:“我还以为慕师兄会跟沈师姐修成正果,没想到如今……”
赵言歌一惊,斥道:“怎么连你都胡说,宁瑕跟阿因之间清清白白,你哪里听到这些胡言乱语。”
张素心一扁嘴:“跟沈师姐也好过跟那无垢老母!”
沈澄因之前常来玉清观做客,玉清观弟子们都认得她,就连称呼,也是直言“师姐”,而非更生疏客气的“仙子”。
张素心年纪小,哪里会想那么多,见慕师兄跟沈师姐都光彩照人,漂亮得像捏出来的娃娃一般,理当配成一对。
她希望赵言歌沈澄因这两个哥哥姐姐能替慕道瑛打抱不平。
赵言歌虽当众呵住了张素心,回到屋里,也忍不住想起沈澄因的下落来。
他相信,沈澄因一定会赶过来,只不知路上到底要耗费几日的功夫了。
飞舟一连行进了三日。
虽然众人对刘巧娥有诸多不满,可没有人能否认他们对这位神秘的无垢老母的好奇。
刘巧娥自打上了飞舟,便鲜少在人前露面,只偶尔请几位长老到屋里议事,其余时候神龙不见神尾。
倒是她带来的那一批合欢宗子弟,个个华服靓装,毫无顾忌地随地嬉笑打闹,每日都要换新衣,也不去斋堂吃饭,只在飞舟上开小灶,奢靡无度,铺张浪费。又被人撞见,其中好几个俊俏的男弟子,半夜出入刘巧娥的卧房。
“呸,不知廉耻!”玉清观弟子们私下里不知唾弃了多少遍。
这一日,又因为两个合欢宗弟子在一旁口无遮拦地调情嬉笑,惹得一旁打坐用功的游剑阁弟子迟迟不得入定。双方再次爆发了一场冲突。
压抑的怒气很快就被点燃,转眼之间,便演变成了两派弟子之间的争斗。
其他三家弟子一时没拦住。
一言不合间,其中一合欢宗弟子竟趁其不备,将一游剑阁弟子推下飞舟!
这飞舟之下,云涛滚滚,寻常一二境的修士,尚未学过遁光飞行,摔下去只怕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何师弟!”
赵言歌大惊失色,纵身一扑。
因沈澄因之故,他跟游剑阁弟子素来交好,自然也认得这个倒霉的游剑阁子弟。
可孰料在这档口,竟有一阵狂风袭来,乌云蔽日,天地失色。
滚滚乌云间传来几声凄厉的啸叫,随后竟掠出几道大鸟鬼影!
这些大鸟,浑身无毛,翼展如云,个个生得一张奇大无比的尖喙,通体生长累累肉瘤。
动作更是快如迅电,见人便抓便啄,顷刻间,飞宫甲板广场前乱成一团。
赵言歌也陷入了棘手险境。
他修为在同辈之中已称翘楚,也早已学会遁光飞行。他飞身一扑,拽住那何姓弟子臂膀,背在身后,忙将足微顿,稳住身体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