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这是何意?”瞿雅庭字字切齿,强忍怒气问:“慕道瑛是我们仙盟要犯。老母嘴上说着愿与仙盟交好,强行扣押他,是存心羞辱我们仙盟吗?”
刘巧娥也不憷他,冷冷一挑嘴唇,“虽说当初是戚湄打着本座的旗号劫的囚,但人毕竟已经到了本座的手心里。吃进肚子里的东西,瞿长老可听说过吐出来的道理?”
“当初将人逐出门派的是你们玉清,如今又打着仙盟的旗号来质问我?他秦仙都都没说过什么,瞿长老又什么立场来责问我的不是?!”
瞿雅庭涨红了脸,咬紧了牙关。
刘巧娥这话其实算不得错,众所周知,修真界一向是弱肉强食,能者“得”之的。
今日他杀人夺宝,明日又反被人杀,也无人会些什么不对。
慕道瑛如今已是玉清弃徒,玉清观问他下落是出于道义,却无权置喙他目下的处境。
一旁,太和宗郑永寿,游剑阁赖乐容,云山宋氏宋妙菱等人,心里微微一沉。
自出关以来,刘巧娥虽然释放出友善的信号,表明了愿意亲近正道的立场。但态度尖锐,作风强硬。
可无人敢指摘什么。
如今的她身负七境修为,一举一动,足可影响东华局势。
在这魔门将兴的节骨眼上,多一个盟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唯一值得诟病的是,她同慕道瑛发生了关系。
可谁规定了她不能睡仙盟要犯了?
众人显然也没经历过这场面,一时间面色各异,哑口无言。
赵言歌愤愤地锤了桌案。
偏偏刘巧娥竟又笑了,她唇边笑意缓露,“宁瑕,还不替我招待诸位尊长,给他们敬酒?”-
赵言歌气得捏碎了酒杯。
玉清观的小辈弟子们都不可置信地望向了慕道瑛。
他们在等待着慕道瑛的拒绝,就如同他们之前曾经认识的那个高洁的慕师兄一般。
可慕道瑛注定让他们失望了,他当真垂眸提起酒壶,给在场诸宾客奉酒。便如同世家贵族们常会在家中豢养一些伎女伶人用以待客一般。
如今的慕道瑛充当的便是这样的身份。
有年纪小的玉清弟子又气又急,红了眼:“慕师兄!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这么对待宁瑕!
慕道瑛的辈分虽然不高,但在场众人无有不知“玉剑丹心”之名的,上一届春台问道的魁首,天之骄子。
而今竟沦落为以色侍人的金丝雀,大家冷眼旁观有之,幸灾乐祸有之,扼腕唏嘘也有之。
慕道瑛挨个敬酒,有的人见不惯他自甘堕落,态度轻蔑,“不劳烦道长,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慕道瑛倒真的心平气和地袖手站到了一侧。
“宋长老。” 轮到宋妙菱时,宋妙菱望着这个风姿秀彻的年轻人,目露同情,忍不住朝他微微颔首,以示宽慰。
这少年虽沦落泥泞,倒也宠辱不惊,颇有几分定力静气。
众人视线如刀,刀刀辛辣入骨,慕道瑛毕竟少年气盛,又怎会真的毫无触动。慕道瑛感激她的尊重,微不可察欠身道谢。
赵言歌呆呆地望着慕道瑛,眼见他终于来到了玉清观的席位前。
慕道瑛明显也认出了他。
赵言歌动了动唇,好友沦落到这个境地,他一时之间竟嗫嚅不知说些什么:“宁瑕……”
瞿雅庭颓然道:“宁瑕,我、我对不住你师父……”
“别这样说,”慕道瑛长躬一揖,认真道,“瑛知晓长老的难处,长老今日愿为瑛仗义执言,瑛感激不尽。
瞿雅庭叹了口气,抹了把脸。
方才为慕道瑛质问的那几句,其实只是出自他个人意志罢了。代表不了整个玉清。
如今玉清掌教为清虚真人,不管清虚跟灵元之间是否真有什么龃龉。清虚想来并不乐见慕道瑛回到玉清。
而瞿雅庭来之前,清虚的意思是很愿意跟无垢老母交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