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青沐浴罢回至殿中之时,刚好已摆好晚膳,她行至内殿,恭敬行礼之后听着吩咐在杌子上坐定。
宫人端上茶水来,幼青漱口之后,终是忍不住先低声开口询问:“听闻陛下旧伤复发,是什么病症?可好些了?”
殷胥正在铜盆里净着手,闻言神色更是随意:“无碍,只是些许小毛病而已。”
幼青略蹙了蹙眉头,越是这样说是小毛病,越是听起来不太寻常。
殷胥擦干双手,瞧见幼青的目光,蓦地笑了起来:“朕如今好生生地在这里,太医也瞧过了,会有何大碍?”
他神色淡然,容色如常。
幼青半晌轻应了一声。
常喜在一旁布菜,整个用膳都是静谧而无声,菜肴清淡而不失其味,待膳食用罢又净手之后,菜肴便撤了下去。
殿内灯火摇摇,檀香轻轻氤氲。
幼青本看着天色已晚,正想着要告罪出宫之时,却又被唤住下一局棋,她只得行至榻边坐下,陪着一同下棋。
殷胥执白子,幼青执黑子先行。
下棋的间隙,殷胥开口问:“失去味觉此症可让其他太医瞧过了?可能医治?”
幼青捻着黑子,正思索着,闻言轻点点头,回道:“已瞧过了,只是不好治的。”
殷胥轻应了一声,垂目望着棋局,深深思索着,派遣出去民间寻医的人还没有报信,也不知寻得如何了。
幼青也沉默着,有些神思不属,究竟是什么旧伤,为什么语焉不详?
常喜在一旁,瞧着这静默的气氛,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正巧奉茶的小太监进来了,常喜顿时暗暗舒了一口气,端着茶盏分别放在二人的手边。
殷胥端起茶盏,忽地想起一事,将杯盖轻轻扣下:“听闻沈文观的夫人难产了,如今可平安了?”
幼青回过神来,点点头道:“母女目前俱是平安,只是仍需担心这一两日可能会出血,我让他们备了大夫在府里,若是这一两日出了什么事,我大抵还是要赶过去一趟瞧一瞧的。”
说起这事,幼青又想起:“待母女都已彻底平安,孩子也满月了,我怕是还要去吃一趟满月酒。”
殷胥却是又想起一事。
“那日梅园之时,沈文观曾同朕说他与你夫妻情深,和离之后,仍是念念不忘,道是想同你再做夫妻。”
幼青端着茶盏一顿。
沈文观都说了些什么?他分明又不喜欢她,夫妻三年,也未生出夫妻之情,和离之后反倒是说起了这些奇怪的话?
幼青道:“他混说的。”
殷胥道:“朕知道。”
殷胥放下茶盏,复又抬手落棋,幼青见状也随之落子。
常喜在一旁暗暗瞧着,他对围棋也只是略懂一二,可见着棋下得越来越慢,也知这局势怕是很胶着。
他心里默默地想,到底是薛太医的棋艺十分厉害,还是陈小将军的棋艺太差,陛下从前同陈小将军下棋,很快就把人杀了个片甲不留,可如今却是下了许久了。
幼青捻着棋子,一时踟蹰。
对面的帝王身体略微倾斜,手肘支撑在桌案之上,又轻搭在下颌,修长如玉的指间轻夹着颗白棋,玄黑绣金的衣袖随之滑落垂下,露出的手背青筋分明。
幼青下得艰难,抬眼看向对面之人,忽地想起方才被打断的思绪,随意在棋盘之上落下一子,低声开口询问。
“陛下是什么旧伤复发了?”
殷胥顿住:“曾经受了点箭伤,确是小毛病而已,不足挂齿。”
幼青没有说话。
常喜在一旁欲言又止。
幼青停了片刻,放下棋子,望向了对面之人,认真地问:“微臣可否瞧一下陛下的旧伤,若是有可出力之处,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医治。”
殷胥顿了瞬,吩咐道:“都退下吧。”
常喜只得恭声应了声是,又带着宫人都退出了内殿,立时殿内陷入一片安静。
殷胥将棋子放回了棋盒之中,抬手开始解衣,将腰上的玉佩香囊等解下,而后将玉带取下,玄黑龙袍松散开,他将外衣先褪去放置在了一旁,剩下明黄里衣。
里衣解开,露出其下的胸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