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一位农家妇人,可也却听懂了长子的意思。
他被某种传承选中了,要离开九黎大陆,并且……他可能会忘了家乡的一切,忘了自己,忘了眼前的至亲。
男人已经身死他乡,如今长子又要离去,这对一位普通的妇人而言,真的就等同于天塌了。
她双眸流着浑浊的泪水,轻轻抚摸着儿子的面颊,声音颤抖:“娘……娘不想你成为什么修道之人啊……娘真的舍不得你……!”
“你父亲常年外出游历,身陷险境。我……我每逢春节,都会在家门外上香烧纸,不求大富大贵,只祈求老天庇佑,能让他平平安安的归来……!”
“我一生从未做过违背良心的事儿,可为何上天却要如此待我啊!!”
“为何非要让我们骨肉分离啊!!!”
“……!”
在坚强的女人,在这一刻也会彻底崩溃。
春娘搂着刑无的脖颈,苦到近乎晕厥,她痛骂苍天,痛骂世间一切不公,可却偏偏在这天道之下如蝼蚁一般,不得不接受眼前的这个事实。
刑无瞧着娘亲,同样无比留恋与心疼的伸手抚摸着她的发丝:“娘……你要记住,刑家不是只有我一个刑无!你还有四个孩子,且他们都尚未成年……您万不可为我太过悲伤,他们需要娘亲!”
“我虽远行,可若想活下去,心中也要总要有一个奔头吧?我需要有一个家,也要知晓,家中娘亲与弟弟妹妹,一直在等着我回来。”
“娘亲!!我向您保证,即便儿子入了无情道门,也一定会想办法走出一条前人没有走出过的道路!!!”
“不论何时,不论身在何地,我一定会记得你们!”
说到这里,刑无双膝跪地,重重叩头道:“儿子虽出生在寒门,却从未因为家贫而自卑,而心生歹念。我感谢您与父亲的养育之恩,更感谢您的教导……!”
“您要带着弟弟妹妹,好好活下去。等我回来……一定等我!”
春娘闻听此言,内心难过万分,却哭到泪水干涸。
“刷!”
任也的身影浮现在了刑无身后,他听着娘俩的离别之言,内心也很难受。
但与刑无相比,父亲走时却只留下了一封信,令他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是真的能理解这一刻留别时的悲伤,只不过,他没时间在等了。
“刑无,你现在就要走!”任也不容置疑的声音,传入刑无的耳中。
他猛然回身,目光呆愣的瞧着任也,微微点头。
“娘……我要走了……!”
“给我一缕发丝吧,我将它栓在木偶上,便可每日都能见到您,每日都能感知到您的气息。”
尽管刑无心中有着万般留恋与不舍,但在这一刻,他还是果断站起身,抬手间便取下了母亲,妹妹的发丝。
二弟不在,这或许是他最后的遗憾,但这就是人生。
“春娘嫂子,我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活着,有朝一日,就一定会想办法接刑无回家。”任也瞧着他,言语简洁的宽慰了一句,便拽着刑无的胳膊,轰然而起。
民宅中,娘亲与芙蓉姐妹,还有小不点凝望着自己的眼神,如斧凿刀刻一般,深深的印在了刑无的脑海之中。
七位木偶揣在怀中,并系上了至亲的发丝,这是他能在这片家乡中,唯一能带走的东西。
瞬息后,二人登天而起,悬浮在了阎君旁边。
“你为何带着这少年上来了?!”阎君询问。
任也瞧着他:“三息后,您便破除此地大镇,解开镇压虚空之力,令刑无感知那扇接他离开的天门。”
阎君闻言一愣,瞬间便理解了任也的意思:“他的那股力量,似乎不够!”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