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纪长你许多,嫁给我委屈你了。”
“……”
纾妍想,喜欢他这样一个人,实在太容易。
哪怕明知他只是出于恩义娶她,她也想要同他好好过日子。
她什么都没有,只能倾尽全力地待他好。
好一些,再好一些。
她能够报答他的,只有自己了。
那些不会的,可慢慢学,他喜欢温婉贤淑的女子,她可以演。
演着演着入了戏,当了真,甚至还一度以为他也对自己有一分真心。
直到那日,她得知他要纳妾,那一刻她才明白,她在他眼里,与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可过去卅年从未有一刻对她动过心的男人,却在她得了离魂症后,居然对她说出“喜欢”二字。
他喜欢的是她吗?
不,他喜欢的是那个天真烂漫,骄纵任性的小姑娘。
而她再也不可能回到十五岁,那些天真烂漫早就在她来帝都的那几个月被消磨殆尽。
她抬起微微湿润的眼睫毛,道:“大人这样,令我感到很羞耻!”
更令她羞耻的是,即便她得了离魂症,他只不过花了四个月的时间,就再次哄得她变心。
一想到他这样一个男人也会温声软语哄女子,也会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甚至做一些离经叛道之事,她就觉得过去卅年的那个自己像个笑话。
她宁愿他从未动过心,对她从来都不过是一份责任。
只一句话,裴珩缓缓松开了她冰凉的手。
他垂首静默良久,抬眸看向神色恢复平静的妻子,嗓音沙哑:“你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什么都答应你。”
纾妍摇头。
她没什么要求,不过……
“大人若是心里着实过不去,就将我的嫁妆归还于我。”
神情黯然的男人点点头,应了声“好”。
既然话都说开了,纾妍索性一次性把话说明白些。
“其实大人不必因为过去之事感到愧疚,当初是大人救沈家于水火之中,给了我立命之所,且若不是大人,那些钱怕是也保不住。”
这是实话,当初她爹哄她来帝都时,将这笔钱交给她,说是让她先保管。
后来她得知沈家出事后,想要用这笔钱打点关系。
只可惜,无人敢出头帮沈家。
所以后来她将这笔钱充入公中并不心疼,她只是感到委屈愤恨。
他们居然冤她贪墨公中银钱。
“过去三年我为大人所做之事,皆是心甘情愿,大人对沈家,对我的恩惠,我永远铭记在心。”顿了顿,又道:“我亦从来都不曾将大人当作七哥哥的替身,大人是大人,他是他,我分得很清。”
她只字不提得了离魂症的那四个多月,仿佛那段时间从不曾出现过。
每一句话都看似替他着想,但字字都在诛他的心。
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诛心之论的裴珩起身告辞。
纾妍叫住他。
裴珩几乎是立刻回过头来,“何事?”
纾妍抿了抿唇,问:“我爹爹他们,真要回帝都吗?”
裴珩的眼底流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浓浓失落,但仍是将她父亲即将归帝都的始末说与她听。
这一场无妄之灾持续的时间实在太久太久,她听得喜极而泣,哽咽着不断向他道谢。